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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大老板的薛瑜发话让随意些,自己也在围成一圈的戏台下随便找了位置落座,压根没讲究什么主次,近距离接触薛瑜的一些螺丝钉文臣,尽管有了“襄王之鹰”的名号,更多的是被江乐山领着做事的文臣们,这下才能真正感觉到襄王有多平易近人。
但平易近人,和普普通通还是有区别的,没有架子,却也是最大的架子,薛瑜坐在哪里,哪里就是全场中心。独一无二的宝座。
台上演的倒不是最近在剧院里大热的“斩银家子”,生辰毕竟不太适合打打杀杀,取了西王母赠周王灵药的故事改编,与其说是讲故事,还不如说是在周王西巡路上经历各种惊喜,套了个壳子来逗乐抖包袱。
薛瑜坐在下面,已经接到了“青鸟衔花”、“灵猴赠桃”、“山神招仙影”等等稀奇古怪的礼物,看得出来,讲故事表演戏曲的几个人拿出了浑身解数,送到台上周王扮演者手中的,远不如她手里的东西。
一段时间没管,让搞艺术这群家伙自己自由发挥,有些小惊喜还是挺不错的。
薛瑜只当不知道那什么仙影是皮影戏搞出来的、花和各色礼物都不过是障眼法,有些简陋笨拙的本土魔术,只要不是拿出去骗人,逗个乐罢了,何必当真。
白露剧院如今趋近台柱子的表演者歇业一天来讨大老板欢心,看着薛瑜弯起的眼睛,更卖力了些。
江乐山占了桌子旁另一个位置没多久,就被人拉走。伍戈今天意外地换了一身裙子,广袖的碧色纱裙,耳铛轻响,不与那群室内工作的文臣站在一处,没人能看出她其实被晒黑了许多,又是去年秋天进京的那个娇俏美人。
“殿下,这花枪耍得实在有些轻飘,不如臣来一段?”
不开口是娇俏美人,开口就是气势汹汹的美人。
薛瑜看了眼她的裙子,少女动静皆宜,和换了身白纱滚红边的流珠正好一文一武,养眼得很。
“好好歇着,明天有你耍的。”
薛瑜指的自然是中秋的阅兵演武,也是展示武力的机会。
听到台下阻止,在台上打得热热闹闹,最重要的是有趣的表演者惴惴不安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好险好险,差点被伍将军抢了机会。
人皆爱美,薛瑜身边本就惹人注目,左右坐着两个美人,一热烈一温婉,更是吸引眼球。文臣里有人悄摸摸动了心思,看中央大佬们说话态度坦然,一时有些摸不准襄王忽多忽少的桃色故事到底是真是假。
要是假的,他们未尝没有机会。
难得的不用想太多,都是自己人,只需要轻松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机会,薛瑜才不会管,要是有人能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自己人的宴会上,也带来了些家眷,在注意到薛瑜身侧美人时,有人注意的是美人本身,有人注意的却是薛瑜。
“殿下,家兄蒙殿下赏识入王府做事,小女敬殿下一杯。”
娇娇柔柔的声音响起,杏色衣裙的少女正介于青涩与动人之间,双手将酒杯举过头顶,大袖外纱帛袅袅而落,垂到薛瑜脚前,差一点就缠上了她的衣摆。
薛瑜实打实地愣了一瞬。感受到上位者的注视,杏衣少女耳垂一点点红了,在一身浅淡又温柔的颜色里,成为了唯一的亮色。
伍戈对薛瑜没有别的心思,见这一幕,只觉得郎才女貌,跟随的主上若有心思,纳入房中未尝不可。但秋狩时见过的树下妃色衣裙飞快闪过她脑海,不由得对比了一下。
要说好颜色,温柔如水,还得是那位方家女郎。见过美人,论起郎才女貌,眼前这一幕就差了些味道。只是……方女史不也跟了襄王,怎么不曾见人?
流珠刚起身,就被薛瑜按住,屈膝举杯的少女坚持两个呼吸,已经觉得双腿僵硬,正忐忑忧虑着,就见襄王动了,心中暗喜。
薛瑜没接杯子,也没允对方起身,拍了拍流珠手臂,饶有兴趣地询问,“你兄长是?”
身边除了工作狂下属,就是研究狂人、训练狂人,她有时候都不会想起来还有男女之事这种问题,今天碰上,倒是有趣得很。
“家兄怀阴县丞尹金……”
少女没说完,薛瑜了然地哦了一声,“我记得他。你今年应当还未及笄,对吧?”
腿酸得不行的少女心砰砰直跳,娇羞地点点头。
薛瑜把人对上了号,收起笑,“你此刻应当还在读书,怎么来参加小宴了?”
之前选了些人准备一起参加秋末的选官考试,黄芪是一个,文臣们家里的女眷也进去不少,薛瑜虽然没有直接去管他们读书进度,但选了些什么人她还是知道的。
少女听到意料之外的话题,猝然抬头,愣愣地望向襄王。
少年人双颊瘦削清俊,眼型偏圆,总会让人第一眼觉得温和易亲近,但敛去笑意后,上位者的威严几乎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她根本说不出话,呆呆看着襄王招来兄长,语气平淡:“好好念书。”
不远处没有她这么大胆直接走到薛瑜身边的女眷们,看着端坐着一身清贵的少年郎低头注视眼前少女,连身后据说十分受宠的流珠娘子都被按住了。虽然听不见他们说的是什么,但气氛太好,很难让人不脑补些粉红泡泡出来,捏着帕子心中咬牙:这小妮子倒是厉害!
直到被兄长赔笑道歉领走,缩在小楼二层角落,杏衣少女还在回想刚刚那一瞬间的心潮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