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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收到来自沈从云的书信和皇帝的圣旨是在半月之前。
沈从云的书信很简单。因为聿波蓝的离京,朝中局势发生微妙变化,他希望沈白能够尽快回京。
皇上的圣旨也很简单,无非是一番体恤关怀之言,督促沈白病愈后回京述职,接替顺天府尹一职。
原顺天府尹赵正恭因为聿波蓝的案子被皇上迁怒降职,而沈白在回京后将成为新的顺天府尹。
连升四级,震惊朝野。
只是沈白却依然沉默地领了旨,谢了恩。
从来没见沈白这样的形容,宋玉棠已经不习惯到难以和他搭上话。不过,第二日沈白却破天荒地早早带着衙门众人出了门。
沈白去了初遇陆元青的乱坟岗。在宋玉棠的引路下,很快就找到了当初陆元青曾拜祭过的那座孤坟。
只是令他们惊讶的是,那座坟已经被人重新翻修过了,而且上面清楚写着:母周陈氏之墓。
“这不可能!”宋玉棠简直难以置信,“我当初看得清清楚楚,上面既无碑也无名,荒草都长出老高了。”
沈白看着眼前这明显翻修过的墓,“玉棠,你确定没有记错地方?”
“公子,我绝对没有记错!就是这里。”宋玉棠一边说一边指着墓碑,“陆书呆说这是他爹的墓,如今倒好,成了什么周陈氏的坟墓了!那小子,不是,那女人果然是满嘴没实话!莫名其妙地失踪了,现在想想简直奇怪透了!”
沈白盯视坟墓的眼神微凝,随后向身后一摆手,“挖坟!”
大人已经发话,身后的衙役们怎敢不动?于是大家七手八脚地开挖。
这个坟并不深,很快便见了底。一具白骨森然出现。
沈白冲胡二点点头,胡二只得上前检验。
过了半晌,胡二才对沈白禀报:“大人,这是具女子的白骨。从她的牙齿判断,死者死亡时年岁该在六十上下,而且她骨头的颜色发暗且干瘪,应该是重病而死。”
正在此时,忽然一男子大怒冲上前,“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可以随意掘别人家的坟。”看到暴露在外的那具白骨男子开始哭天喊地,“娘啊,你好命苦!当年你病重离世,我没钱带你返回故里,只得匆忙将你埋在这乱坟岗受苦。如今我好不容易薄有积蓄能给你重修坟墓补尽孝道,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丧尽天良的人将你挖出来,娘啊……”
听到此处,沈白不禁倒退两步,压抑了许久的怒气直冲心肺,“你说这具白骨是你娘?”
“废话!不是我娘,我干吗给她重修坟墓?”
“你何时将你娘葬在此地?”
“五年前。”男人似是刚刚注意到身后这些官差,忽然间不敢哭闹了,老实回答了沈白的问话。
“五年前?”沈白闻言双手握紧,冷笑倒退,“陆元青,陆元青!你一直都在骗我!从你我相遇开始,你就没有半句真言。连亲人的埋骨之地都可以信口拈来博取我的信任和诺言,那么你所说的字字句句还剩哪句能信?”
在场诸人是第一次见到沈白如此生气,皆惴惴不敢多言。
沈白冷然站了片刻,终于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帮这位小哥将他母亲埋了吧,好生打点。”这是沈白说的最后一句话。
接下来的几天里,沈白再度恢复沉默。他将自己关在书房内,不许任何人打扰。
等沈白离开书房时,宋玉棠从桌案旁看到散落一地的废纸,上面反复出现的只有三个字:陆元青,陆元青,陆元青……
直到今日新任县令拿着调令和沈白交接完衙门中的事,宋玉棠整理二人的衣物行装准备明日动身时,沈白依旧谁也不理。
“唉!”宋玉棠叹口气,“陆书呆莫名其妙变成了女人然后又神秘失踪,公子如今又在犯脾气,怎么忽然间一切都变得奇奇怪怪了呢?”
“那是因为有人一直在说谎。”有人一边冷声道一边走近。
“邵鹰?你何时回来的?”从坍塌的地宫中没有发现陆元青的尸体后,邵鹰便不知去向。明日他和公子就要启程回京,此刻见到邵鹰,宋玉棠只觉得惊喜。
邵鹰没有回答,只是问宋玉棠:“大人在哪里?我有要事见他!”
宋玉棠苦着脸道:“公子自从陆书呆失踪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都不见。”
邵鹰闻言点点头,直奔沈白的书房而去。
宋玉棠以为邵鹰也会被沈白的冷言冷语给挡出来,可是没想到在邵鹰硬闯书房后,二人竟然很久没有出来。
又过了许久,沈白率先推门而出,他身后跟着邵鹰。见到宋玉棠,沈白吩咐:“玉棠,你去厉家旧宅的老梧桐树下挖挖看有没有一柄剑,如果剑还在,你就将它取回来。”
宋玉棠一头雾水,但是沈白说完后,已经和邵鹰转身离去。
“你确定她会上京吗?”沈白一边走一边问邵鹰。
邵鹰点头,“我之前只是担心她会死在坍塌的地宫中,如今没有找到她的尸骨,她一定还活着!她那个人又岂是那么容易死的?当年我以为亲眼看到了她的尸骨,她不是还活着?她的仇一日不报,她都不会死,所以她一定会上京的。”
“我这些天一直在想,我最初和元青相遇时,她不肯告诉我她的姓名。后来在我言语相激下她才告诉我她叫陆元青。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她的忽然失踪。”沈白一边说一边递给邵鹰一张纸,“我和她是在路途上结识,所以她随口说她姓陆,而元青二字嘛,你看看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