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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鹰接过沈白递来的纸张打开一瞧,上面只有两个字:冤情。
沈白微微蹙眉继续说:“元青此人行事总是谦恭有礼,可是回想她和我第一次相遇,她的表现却显得很无礼。她做事素来进退有度,如此想来她定是故意与我结识了。”
邵鹰“嘿”了一声道:“她这人做事素来古怪,从前我就总是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沈白忽然一笑,“邵鹰,你到底为何留在汴城?如今还不愿对我实言相告吗?”
邵鹰微微沉默后道:“大人你呢?你又为何放着京城不待,要来汴城呢?”
“如果我说我是和你一样的原因,你愿意相信我吗?”沈白黑白分明的眼向邵鹰看过来,自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哈哈。”邵鹰忽然大笑起来,“莫非皇上一直在为当年的事情后悔?”他猛地顿住笑,一脸阴鸷,“如今厉家已无一人,皇上不觉得一切太迟了吗?”
沈白静静看着他,许久才道:“邵鹰,他始终是君,你这样说是大逆不道。”
“君?谁的君?”邵鹰冷笑,“如今我早已脱下锦衣,再不是什么忠君的皇家侍卫。大逆不道?是啊,他是皇帝,想说谁大逆不道都可以,一个不高兴还可以灭人满门。生杀大权在握,还有谁敢大逆不道?”这话说到最后,邵鹰心中忍不住漫上了一股悲凉之感。
“谋逆历来是君王大忌,皇上当年雷霆震怒也是意料之中,只是……”沈白深深叹口气,“只是厉家被满门抄斩之后,遍搜全府才翻到现银几百两,怎么不让人慨叹悲凉?”
“忠君的满门抄斩身首异处,贪赃的横行朝野权势熏天,那样的京城、那样的皇宫,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邵鹰嘲讽一笑,“我现在自由潇洒随心所欲,岂不比做什么万人痛恨又身不由己的锦衣卫来得痛快?”
沈白微微摇头道:“人各有志,你选择远离,我却不能。如果人人明哲保身、急流勇退,谁去保家卫国,谁来重振朝纲?就算如今奸臣当道,但是沈某和家父也愿以一腔热血重涤这颠覆乾坤。”
邵鹰听完沈白的话僵立许久才道:“我想我终于有些明白她当时为何要和大人你主动结识了。她看事深远又有胆魄,我一直佩服她这一点。我想她也相信大人是个可以托付信任的人吧?”
我信大人是位好官……陆元青说这话时的神情仍在眼前,沈白忽然觉得胸口发热,指尖微抖。她真的一直信任着自己吗?
无论陆元青说了多少谎话欺骗他,她在心底应该还是信任自己的是不是?想到这里,沈白忍不住加快脚步。终于到了陆元青曾经住过的屋子,沈白一把将门推开。因为用力过猛,带起了一阵尘雾。这里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邵鹰和沈白开始在屋中分头翻找。如果陆元青出现在汴城不是偶然,那么以她的行事作风,绝不会就这样不告而别。就算她想不告而别,也会在离开前将一切谋划周详。
在房间的床柱上邵鹰发现了极浅的剑痕,他一拉沈白,道:“大人,你看!”他的声音有种控制不住的激动,“是她,是她!果然是她!”
沈白轻抚床柱上的剑痕,表面看着虽浅,可是透力却深,“你认得她的剑法?”
邵鹰接过沈白递来的软剑,按照床柱上痕迹所指方向挥剑,“交手不止一次。看这剑痕走向,很像是她曾经炫耀过的自创十六式。”邵鹰一边说一边舞剑,那凌厉的剑气便分毫不差地重新击在床柱上,形成更深一层的痕迹。
“契合得刚刚好,一分不差……”邵鹰手中的剑越舞越心惊,这剑法实在是诡异非常,一般人绝难想出。
在邵鹰舞到第十五式时,剑势戛然而止,于是邵鹰执剑的手便突兀地停了下来,直指床右侧的墙壁。
“不要动。”沈白顺着邵鹰手中的剑看向墙壁,那里最下端的墙角处有些微不平整。沈白蹲下身,仔细摸索了一阵,随后将手伸进一块砖的缝隙,并将砖取下来。
墙内的空隙中有个让沈白觉得眼熟的包袱,沈白微微凝神才想到这是他初遇陆元青时陆元青带的那个青布包袱。
沈白手臂一探,将它拿在手中。邵鹰也凑过来。
打开包袱,里面有三件东西:一件血衣、一封信、一本奏折。
第二章 神秘国师
第二日,沈白如期离开汴城,只是上路的是三个人。
“邵鹰,你确定要随我重返京城那个是非之地?”沈白一边策马一边问邵鹰。
邵鹰点头道:“看了她留下的信,我更确定她一定会去京城。当年我无法助她,后悔了这么些年,如今她既然还活着,我岂能袖手旁观?”
沈白没再说什么,他只是一直在想陆元青的那封信。信中字字句句如刻心上,难以忘怀——
〖此信若大人能展,我必已不在大人左右。我与大人初识便已知大人非寻常人物,胯下骏马乃蒙古名种,遍搜我大明也未可见几匹,此马当是圣上赏赐,由此大人身份可见一斑。以大人之圣宠,又怎会屈居汴城?其间隐情必耐人寻味。
大人若知我,能见此信,我也不必再瞒身份。当年刑部尚书厉奉元正是家父。家父被奸臣所害,含冤莫白,厉家一门皆受此株连。一切皆因与信放在一起的这件血衣。此非寻常血衣,上面点点滴滴皆是忠肝义胆的热血。六部十三位大人联名上书弹劾奸贼严嵩,那血衣上写的是十三位大人的名字。严嵩狗贼知悉此事后,便罗织罪名陷害家父。当时皇上听信严嵩举荐的鬼面法师之言,将家父定罪。为不牵连十三位大人,家父一人扛下了所有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