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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里,碧纱窗外的天色已经发暗。
既然天黑。
小郎君忖了忖,很是熟稔地靠进她怀中,慢吞吞道,“妻主,我最近买了个新话本。”
“讲的什么?”李阮棠揉揉他的发顶,她肚里还有些撑,这会子少年郎挨得近,可得小心些不被他发现才好。
不然,他就会察觉。全心全意恋着的女郎抛开那些名头,亦只是个普通至极的女郎。
她微微吸气收腹,偏窝在怀里的小郎君早就按捺不住。修长的手指很是自然地捏着她腰间的软肉,“妻主真的想听?”
那双美极的丹凤眼坏笑着眯起,只纯真道,“可话本子一般都是在睡前看的。要不——”
他抬头,俊俏的面容艳艳地红,在纱灯映出的昏黄里,显出些不一样的意味,“等妻主沐浴完,我们就去床榻上好不好?”
“......”
李阮棠一窒,抱着小郎君的手臂登时僵住,不知放在哪好。
“啾啾。”
“嗯?”孟均乖乖窝在她脖颈,温热的气息浅浅喷洒,勾出玄色里一片明显的粉。
小郎君懵懵懂懂瞧她。
李阮棠暗暗叹了口气,看来又是她多想。怀里的少年郎分明就傻乎乎的,估计压根儿就不知道刚刚那句话还有别的意思。
她勾唇笑笑。
那潋滟的目色仿佛落在孟均心尖的一片羽毛,轻轻泛起些痒。看过的那些图画,犹如不断蔓延的藤蔓,叫嚣着要将面前的女郎紧紧缠住。
要成为她的。
小郎君耳根烧得厉害,他倏地扭头,指着卧房一角,清泠的声线不自主地结巴起来,“妻,妻主,就在那里沐浴吧。”
那副绣着锦绣山河的屏风后,一早就放了个大浴桶。
李阮棠舒舒服服坐在泛着热气的水波里,纱灯明亮,映在她肩头,将那氤氲水汽打出柔和的光。
隔着屏风。
生怕她又会消失不见的孟均规规矩矩地背身坐着。披散的发丝还半湿着,一瞧便是匆匆忙忙赶回卧房。
小郎君面上还有沐浴后蒸出的浅粉,他悄悄偏过些脸。
入目便是被纱灯映出的五彩水珠,正顺着她修长的脖颈缓缓下落,沿着那一肩雪白往下连绵,于沟壑重归层层涟漪之中,再也不见。
孟均颇为遗憾地又探出点身子,还未瞧见点什么。倒是李阮棠机敏,她微微转头,惊得小郎君倏地规矩起来。修长的十指叠放在膝上,低垂的眼眸懊恼地转了转。
唔,早知道就不往里面放花瓣了。
不过。
她拢在耳后的发丝怎么会那么乌黑,披散在那一肩雪白。直瞧得人心慌意乱。
小郎君喉头微动,后知后觉地浮上些羞,“妻主,我帮你擦背吧?”
如鸦羽浓密的长睫低低遮住了那双期期艾艾的眼眸,他欢快地翘起唇角,只余光瞧着映在地上的影子。
哗啦。
荡开的水波,涟漪层层。
“啾啾,擦背还是——”
到口的「等以后」三字尚未说出,坐在屏风前的小郎君早就迫不及待的起身,趿着鞋哒哒哒哒三两步就转过了屏风,“妻主放——心,呀!”
孟均慌里慌张地捂住唇,一双瞪圆的丹凤眼直直看向原本要起身跨出浴桶的李阮棠。
那似仙的俊容上,羞出的浅粉仿佛被丹青笔墨细细染过,一层一层艳丽渲染,绯红了那满腔情意。
他看得正大光明又一本正经,偏偏目色里又纯真的很。
僵住的李阮棠面上倏地生烫,连忙扯过一旁的中衣遮在身前。
“咳,那个,啾啾,我,你......”她语无伦次,不知该说些什么。
屏住的气息,让两颗心砰砰乱跳。
早就看仔细的小郎君装模作样偏头,伸出的手指轻轻地,却又极为准确地向前,取下沾在她心口的那两片花瓣。
孟均乖乖闭上眼。
“妻主,啾啾不看。”
他说得真诚,顺手将捏在掌心的花瓣又贴在眼皮,“喏,妻主要是不放心,我用这花瓣再遮一遮。”
小郎君乖顺,偏那偷偷眯起的眼缝里,赫然全是狡黠。
“妻主?”他声音软软地催她。
“啾啾再等等。”李阮棠手忙脚乱地套上中衣,她面上早就红得不像话。伸手牵起乖乖站在原处的小郎君,转过屏风让他坐在软凳上,这才又折回屏风后悉悉索索穿着外面的衣裙。
“妻主,你还要去忙吗?”竖起耳朵听着动静的孟均一怔,才起身就撞进了穿戴整齐的李阮棠怀里。
那双美极的丹凤眼委屈巴巴地瞧她。
李阮棠揉揉他皱起的脸颊,摇摇头,“傻瓜,这里毕竟是你的卧房,我们尚未成亲,我哪里能只穿着中衣。”
“嗳?”小郎君心下松了口气,可她穿得这么严实,他的话本可就不好使了。
“可是我还没有帮妻主上药。”
孟均拿出一早放在袖里的瓷瓶,“我知道妻主的伤定是有大夫处理过。”
他做足了可怜样,“不过妻主刚刚才沐浴完,多半还得重新上药。妻主,我已经学会包扎伤口,我,我还能帮妻主吹吹止痛。”
“妻主,你相信啾啾,好不好?”
面前的少年郎生怕她一口拒绝,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隐隐有了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