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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檀脸颊发烫,恨不得咬断舌尖。
怎么就说出来了呢?
赵明檀赶忙补救,支支吾吾道:“我……我的意思是,如果害得大人留疤,我……我就负责为大人遍寻祛疤的良药,定不让大人的容貌有损分毫。”
苏晋眼眸漆黑,端正伫立,目光扫过赵明檀脸颊的一抹红晕,随后落至那方珍品孤砚上的……莹白指尖:“既是令尊所爱之物,我岂可夺人所好!不过,大姑娘的心意,我已收到。大姑娘无心之失,事不过三,我这点小伤竟劳累姑娘和夫人上门走这一遭,倒是在下的不是,此事就此揭过!”
这话让人听得有些囫囵。
秦氏打不准这是真揭过,还是埋在心里表面揭过去?
赵明檀自然知晓母亲的顾虑,可苏晋是真的不会因这点小伤怪罪于她,若真怪她,以苏晋的性子,才不会浪费如此多的口舌,压根就不会露面。
就母亲思虑过多。
但苏晋话中的弦外之音,却引得赵明檀黛眉微敛。
什么‘事不过三’,是暗指她连道三次歉。什么‘赵小姐的心意,我已收到’倒是惹人浮想联翩,是她真心致歉的心意收到,还是什么其它心意便不得而知了。
秦氏想将这方砚台送出去,苏晋不收下,总是心难安。秦氏面带笑容地看向苏晋,说:“这双璃松花砚台……”
第9章 赠花
苏晋眉头轻皱。
苏母看了一眼苏晋,说道:“赵夫人,这砚台既是赵大人所喜之物,自当物归原主,你就收回去吧。阿晋平常没有收藏的喜好,对砚台的需求也不高,将这方好砚放在他这,白瞎了好东西。”
秦氏听罢,便不再坚持。
赵明檀眸眼微垂,双手交互于裙摆处,一派贵女清雅的坐姿,却不敢看苏晋。
她以那种方式伴苏晋二十载,可当她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却是不知所措。对于今生的她来说,他是她最熟悉的陌生人,她会拘谨,会无所适从。
陈湘儿安安静静地侍奉苏母身侧,视线始终追逐着苏晋的身影,可自打苏晋进门,就没看过她一眼,倒是多看了赵明檀好几眼。
单就这点区别,足以打翻陈湘儿的醋坛子,她表面依旧温柔文静,内心却早就将赵明檀骂作勾人的狐媚子。
苏母见苏晋杵在这里,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让陈湘儿陪赵明檀到院子里坐坐,年轻女孩间有共同话题,不会太过拘谨。而苏晋随意闲聊几句,彻底打消了秦氏心头的顾虑,让秦氏知晓自己是当真揭过此事,便借故公务繁忙离开了。
庭院深深,青翠成荫。
陈湘儿乃中等相貌,并非容貌冶丽的女子,之所以得苏母怜惜,除了她孤苦无依,便是看重她柔婉可人的性子。
对着赵明檀这种让人惊艳的美人儿难免相形见绌,陈湘儿暗含嫉妒,一想起苏晋和赵明檀目光对视的情形,喉头犹如哽了一根刺,郁结难安。
等婢女摆上瓜果茶点,连半盅茶都没喝完,陈湘儿便找借口离开了。
赵明檀端起茶盏,随意扫了一眼陈湘儿的背影,微微蹙眉。
看来,苏晋的这位表妹是真不待见自己。
可是——
为什么呢?
难道是嫉妒自己的美?
赵明檀摸了摸脸,哑然失笑。
呵呵,太自恋了。
微风轻拂,送来一阵阵淡雅的紫薇花香。
赵明檀放下茶盏,顺着花香找寻过去。
后院西侧,竟栽种了数十棵紫薇树,一树树紫薇花,开得正艳,芳香四溢,仿若置身瑰丽花海。
赵明檀眼眸晶亮,惊叹不已:“好美啊。”
她站在紫薇树下,看着眼前绽满枝头的紫薇花,仰头望了半晌,她缓缓踮起脚尖,伸手摸向高枝上最艳的那朵紫薇花。
手刚伸向花枝,赵明檀身子一僵。
背后袭来温热的气息,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堪堪越过她的头顶。啪嗒一声,手畔的那枝紫薇花被折断,递至她眼前。
赵明檀猛地回头,那张精致的鹅蛋脸乍然映入苏晋眼底,柳叶黛眉,挺翘秀鼻,朱红樱唇,肤如凝脂,如新月生晕,眸若清泓,顾盼之际,勾人心魂。
苏晋薄唇紧抿,顺势后退三步,与她以恰到好处的距离对面而立,不逾越男女大妨。
“你喜欢紫薇花?”苏晋低问。
赵明檀看着那枝折断的紫薇花,心疼的不行:“你怎么把它摘下来了?”娇软的语调,宛若撒娇,亦宛若那种相识许久的熟稔语气。
苏晋眉目微动:“你不喜欢?”
赵明檀嘟囔:“正因喜欢,才不能折之。你将花折下来,它们很快便会枯萎,长在树上,花期会更为长久。”
苏晋顿了顿,长指轻捻着花蕊,自顾自地说:“这些紫薇树都是从巫溪城移栽过来,那里是紫薇花盛开的故乡。”
“巫溪?”赵明檀眉眼弯弯,“我小时候曾在那里住过两年,山美水美花美,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若不是父亲回京述职,我还想在巫溪长住哩。”
赵子安曾在巫溪任职,赵明檀幼年体弱多病,秦氏又与婆母不和,秦氏便带明檀去巫溪城住了两年。但那时明檀尚幼,对很多人和事都已模糊。
苏晋看着她清澈的眸眼,轻轻颔首:“确实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