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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晃了晃花枝,一脸为难道:“花已折,总不能复原,只好让它化作春泥更护花。”
苏晋说着,扬手便要将紫薇花枝扔进苗圃里。
赵明檀急道:“不要。”
苏晋将花递过来,眼底笑意隐现。
赵明檀只好接过鲜艳欲滴的紫薇花,细白的指尖捏着花枝轻轻转动了一圈:“既已折断,只好拿花瓶将养,延续花期咯。”
苏晋勾起唇角,犹似感慨:“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赵明檀一怔,正欲说些什么,便听见香柳唤她,赵明檀忙屈身福了福礼:“谢大人赠花!”
苏晋微微倾身,低声道:“你赠药,我以花馈赠佳人,礼尚往来也。”
赵明檀脸颊泛红,匆匆离开。
直到那抹裙踞消失在眼帘,苏晋抬头,神情怔忪地望着满树灿烂的紫薇花,呢喃:“果然……不记得了。”
*
诺大的库房,堆满了琳琅满目的聘礼,种类繁杂,金银器物,头面首饰,珍品字画,可谓眼花缭乱。
苏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心血,来回清点数遍礼单。这些都是他近年亲手置办所得,每每看到觉得明檀会喜欢的物什,他便买回来,久而久之,便堆积了大半库房。
等置齐一百零八抬聘礼,他便上门提亲。
谁知比他预想的快,去年便已置全,奈何明檀竟还没及笄。
苏晋随意拨弄了几下,轻车熟路地从繁杂的物什中挑出一枚龙凤鸳鸯佩:“如果我去忠恩伯府提亲,会不会吓到她?”
王继知晓苏晋对赵家姑娘多年的情思,乐见主子满腔情意得偿所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赵大人不受惊吓,想来赵小姐就不会被吓到。”
苏晋端详着玉佩,眉梢轻挑:“这两月可有吉日?”
王继回道:“有倒是有,却是太子殿下新娶良媛的吉日,可能不太适合主子和赵小姐。”
苏晋拧眉:“缓一缓。”
他就在盛京城,谁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人抢走。
只是,这桩婚事多半会让帝王猜忌、疑心起。
……
第10章 这一世,他能如愿吗?
马车缓缓驶离苏府。
赵明檀盯着紫薇花发呆,秦氏则高兴地说着苏母如何如何和善,日后哪家姑娘嫁进苏家都是天大的福气,又说这首辅苏大人好像跟传言不太一样,看似不易亲近,实则好说话,不像赵子安说的那么恐怖深沉。
关键秦氏拜访之前,还说苏晋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打脸来得可真快。
就因为苏晋不计较赵明檀伤他之事,秦氏便自动将苏晋归于好说话的一类。
秦氏唠叨了半天,都没听见赵明檀的回应,转而拍了拍赵明檀的手:“这花儿哪来的?”
赵明檀仍盯着紫薇花,出神。
秦氏一把夺过紫薇花:“诶,问你话呢?”
赵明檀宝贝似地将花抢回来,迷惘道:“什么?”
秦氏没好气道:“谁送你的紫薇花?”
“哦。”赵明檀目光躲闪,“我在苏府后院捡的,也不知是谁折断丢弃在地上,我见花枝甚是新鲜,显然是刚折下不久,心里一时欢喜,就顺手捡了。”
秦氏觎了一眼赵明檀,敲打道:“苏大人风华正茂,权力正盛,这样长得俊又有能力的男子对不经事的女孩子诱惑可不轻,你可别晃了心神。哪怕他再好,都不堪为良配!”
赵明檀搭聋着眸眼,没吭声。
她知道母亲的考量和顾虑,除了苏晋身患有疾的缺陷,还有官场倾轧政见各异的缘由。
忠恩伯府和秦国公府形同一家,在朝政上立场相同,而宫中的梅贵妃出自秦国公府,梅贵妃膝下育有一即将成年的皇子。如果苏晋同忠恩伯府结亲,在外人眼里,意味着秦、赵、苏三家和梅贵妃势成一脉,皇子之间的平衡即将被打破,由以前的平西王和太子势均力敌,变成三王鼎立,对天家来说可谓大忌。
秦国公府当年手握重兵,外公居安思危,毫不犹豫地解甲归田,并勒令家中后嗣弃武从文,当时大舅舅已是中郎将,只得遵父命重走仕途,其间的艰辛自不必说。秦国公府没有手握军权那般风光,可也不必担忧头顶时刻悬着利刃,但谁也没想到大姑姑秦如梅竟会进宫为妃,一跃成了贵妃,膝下还育有一皇子。而忠恩伯府祖上曾牵连皇家储位之争,降过一次爵,从公府降为伯府,所以赵子安行走官场信奉的便是守住赵家基业不激进,不搅入皇嗣争斗。
而,苏晋是变数。
一旦忠恩伯府和苏晋结亲,朝局势必重新洗牌。
赵明檀黛眉紧蹙,忧心忡忡。
之前并没考虑过这么多,只一门心思想要弥补前世的遗憾。难道她躲过了太子的算计,也逃不过政治联姻的种种衡量吗?
世家贵女的婚事,往往掺杂了太多家族利益牵扯,要家世相配,要能光耀门楣,要互有助益……
她与苏晋成婚的话,要考虑的是朝局政治变动,还牵扯到天家储君的利益纷争……
不论前世今生,苏晋要娶她都不是一件易事。
她和秦珏表哥之间倒是不用种种思量,可偏偏他们心意不相通,有了上辈子的那段记忆,她是绝无可能嫁秦珏。
回到清照院,赵明檀将紫薇花插入高脚青花瓷花瓶,精心养护,勤换水,但也不过延续了四五天的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