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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已经成了这副样子,时梨还是努力动了动唇,气若游丝,“对……对不……”
话没说完,人已经晕过去。
靳遇白反应敏捷,在她摔地上之前接住了人。
他伸出手,手背贴上了她的额头,烫得惊人,明显是发高烧了。
他哪里不是捡了只兔子,分明是捡了个祖宗。
靳遇白把人打横抱起来放回客房的床上,她看着轻,抱起来也跟羽毛一样没什么重量。
酒店里没有医生,就算有,三更半夜也很难找到人。
他伫立在床边,冷冰冰的看着她。
床上的人昏过去也不安稳,全身都在发颤。
过了会,靳遇白回自己房间拿了手机,从通讯录里播出了一个号,响了四声才被接听。
手机另一边传来被强行叫醒,睡意蒙眬的声音:“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半夜三点骚扰我的合理原因。”
“……”
“救死扶伤。”
*
酒店的门铃响起。
靳遇白起身开门,看到了贴着门边的关盛,肩膀上挂着医药箱,利落的寸头,痞气,就算在医院穿着白大褂也不怎么像医生,何况现在正穿着套银白色条纹的睡衣,外面裹着件黑色大衣,脚下踩着双居家的拖鞋。
关盛撑着手臂站直了,往房间里走,一边走一边用怨恨的目光看着他,“你不会在这里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让我过来给你擦屁股吧?”
“我可提前告诉你了,我不干,除非给我个无法拒绝的价钱。”
靳遇白扫他一眼,“作为医生,你张嘴闭嘴提钱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钱它有什么错,难道就许你们这种暴发户提,像我们这种两袖清风的医生不能提。靳遇白我跟你说,你有点太霸道了。”
靳遇白抬了抬下巴,示意:“这边。”
“先说好啊,虽然是兄弟,但亲兄弟明算账,我是按时收费,明天一早记得打钱。”
关盛拿着手指点着他,在靳遇白抬腿之前先进去了。
进去之间关盛脸上还带着贱笑,在看到床上的时梨后笑不出来了。
男士白衬衫、脸上不健康的红、红肿的眼睛……他像只螃蟹快速移动到了靳遇白身边,义正严词,“禽兽啊你,你就算第一次开荤也不能这样吧。”
靳遇白:“……”
“我问你,是你情我愿还是被你强迫的?”
靳遇白闭眼,调整呼吸,克制忍耐,“收起你龌龊的思想,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她之所以会在这里,完全是昨天暴雨看她可怜,那时候她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哦,”关盛挑眉,“看不出来啊,良心未泯。”
“赶紧看病。”
关盛笑,一边放下医药箱取听诊器等器材,一边时不时的冒出什么“老铁树开花,犹未晚矣”“我养的猪终于知道拱白菜”之类的话。
“38.7,幸好你发现得早,再高点就麻烦了。”
“这姑娘体质可真差,看着就是气血不足,免疫力低下。”
“哟,还备着退烧药呢,什么样的姑娘会随身携带退烧药啊。”
“……”
关盛给她输了液,这里没什么能撑住的,他就把输液管挂在床头壁灯上。
“棉花做的,这么弱不禁风。”靳遇白靠着墙,环抱着手臂,语气还是没什么感情,但已经是很嫌弃了。
关盛被他的说法逗笑了。
他本来还挺困的,刚折腾一会,又听到靳遇白的话反而精神了,“你这也算是救了她一命,没准人能以身相报,结束你母胎单身生涯呢。”
关盛刚才就注意了,小姑娘长得挺水灵的,娇娇小小的,怪可爱的。
靳遇白放下手臂,“这叫以怨报德。”
说完,先离开房间。
关盛笑个没完,又替时梨捻好了被子跟着出来,关上房间。
“真要这样我还替人姑娘冤呢,多想不开啊,要用这种方式报恩,那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靳遇白没搭理他。
时梨还需要换药,关盛一时半会回不去,大咧咧地往沙发一趟,随手打开了电视,并不是主页面,而是时梨看完电影后的片尾。
在长长的谢幕名单的旁边,是诡异微笑的裂口女。
“嗬,你不是最怕看这些吗,什么时候口味这么重了?”关盛作为外科医生,经历过的手术不下上千场,对这些东西早已经免疫,甚至还能兴致勃勃地分析一下是女鬼口轮匝肌裂开,露出咬肌了。
但靳遇白不一样,他从小就不看这些东西。
“无聊。”
靳遇白没看他,去倒咖啡。
*
空气里,有药的苦味。
时梨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在医院住院的时候,她住在一个小的双人间的病房里,另一个是个比她还小两岁的小男孩。
陪着小男孩的只有他妈妈,他爸爸在承担不起无止境的医药费后选择了离婚,从此就没了音信。他妈妈即使再困难,也没想过放弃。
小男孩跟她一样,都是因为早产体质差,但情况要更糟糕。
时梨跟小男孩玩得很好,互相分享书跟玩具,她没想到前一天还不停叫她姐姐的小男孩,在第二天肺部感染呼吸衰竭,没能挺过手术。
谁都预料过这结果,谁都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