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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只能弓着腰,落后一步跟在陆筵和沈沅嘉身后,诚惶诚恐。
掌柜的虽然是第一次见太子殿下,但是在来往的客人口中,多少也听过了他的威名,什么喜怒不定,残暴弑杀,反正都是些不太好的名声。
今日一见,虽然周身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不过也没有传言中的那样,动不动就要割人舌头,砍人脑袋。
众人惊疑不定,织锦阁掌柜的向来左右逢源,对待顾客的态度把握得很好,既不讨好献媚,也不冷淡疏忽,可谓是恰到好处。
可今日,掌柜的额头满是冷汗,弯腰屈膝地围着那两个人打转,脸上也一直挂着笑,那副样子着实是惊呆了众人。
掌柜的将陆筵二人往二楼迎,二楼接待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直到三人消失在了楼梯口,众人才开始窃窃私语,开始讨论起陆筵的身份。
沈沅嘉不是没来过二楼,只是第一次被掌柜的如此慎重地对待,本以为二楼就是最终目的地了,没料到掌柜的脚步一转,绕过长长的庭廊,推开一扇门,露出另一个房间来。
沈沅嘉被眼前华美的衣裳晃花了眼,还有红布上珍重摆放的那些布料,千金难求的流光锦,薄如蝉翼,冬暖夏凉的天蚕丝……
无一不是让众人追捧的名贵衣料。
没想到掌柜的竟然还在二楼设了个私密的库房,若不是凭着陆筵的身份,沈沅嘉怕是也不能进来了。
陆筵目光淡淡地扫了一圈,兴致不高,这些琳琅满目的东西,在他眼里,无非不过是一团灰暗暗的东西,他也瞧不出优劣好坏。
他恹恹地收回目光,眼角余光落在身旁的石榴红上,心中的灰霾一扫而光,好在上天也没有绝了他的路……
不过,他对于那些布料兴致缺缺,可身旁的沈沅嘉却是双眼晶亮亮,像是一只误入凡尘的小兔子一般,轻快地左瞅瞅右看看。
陆筵扯了扯嘴角,忽然觉得丢下了冗杂的事务,陪着沈沅嘉逛一逛,也是极好的。
掌柜的察言观色,见陆筵脸色稍霁,也就知道了,自己今天主要伺候讨好的人是谁了。
掌柜的笑道:“沈姑娘,您今日倒是赶巧了,前几日来了一批流光锦,今日正好要上架销售,您若是喜欢,小人这就让人将所有的流光锦送去贵府。”
沈沅嘉一愣,她自是听过流光锦,这种布料,平时穿的话,显现出极淡的鸦青色,看着与普通布料一样。可若是在阳光照耀下,就会折射出流光溢彩的颜色,便如同流光万顷,耀目非常。流光锦便也是因此得名。
沈沅嘉还没说话,陆筵便道:“自是该如此,你倒是挺会儿做生意。”
“殿下,不妥。我只要一匹流光锦就好了,还是留一些给掌柜的售卖吧!楼下的人今日都是奔着流光锦来的,织锦阁也放出了流光锦的消息。我们若是将流光锦都拿走了,织锦阁如何做生意?”沈沅嘉轻声道。
掌柜的听到沈沅嘉的话,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自己其实也很是为难,流光锦本就数量不多,他提议将所有的都给沈沅嘉,是害怕数量太少,怠慢了她,惹得太子殿下生气,自是忍痛割爱。
如今沈沅嘉体恤他,主动要求只收一匹流光锦,其余都让他售卖,这无疑是保住了织锦阁的招牌。
陆筵知晓她通情达理,也没有拒绝,淡声道:“这些小事你做主便是。”
掌柜的喜形于色,激动道:“多谢太子殿下和沈姑娘体恤。”
沈沅嘉含笑,“掌柜的,你这里有雪蚕丝吗?”
掌柜的忙道:“有的,不知道沈姑娘要多少?”
沈沅嘉沉吟片刻,道:“大概八尺就可以了。”
掌柜的道:“八尺?姑娘可是要做马面裙?可这八尺过多了吧?可如果是其他衣裙,也用不到八尺啊?”
沈沅嘉抿了抿唇,只道:“并不是给我做的衣裳,我自有用处,掌柜的替我去拿就好了。”
掌柜的看了一眼一旁漫不经心的陆筵,眼神估量了一下陆筵的身形,心中有了数,道:“这雪蚕丝并不在二楼,还望沈姑娘容小人去一楼找一找。”
掌柜的说完,便行了一礼后,折身下了楼。
沈沅嘉见掌柜的去一楼的仓库里找布料了,小声道:“殿下,您过来些。”
陆筵闻言,也没有多想,只当是沈沅嘉有话要说,他抬步往沈沅嘉处走了走。
沈沅嘉转身,刚要拿皮尺,却发现方才还放在桌上的皮尺不见了踪影。
她又在四周找了找,却发现整间屋子里,除了布料,还是布料。
那皮尺怕是刚刚被掌柜的拿下去,用作裁布去了。
沈沅嘉眉头微蹙,颇有些苦恼,自己没有皮尺,如何帮陆筵测量身形?
陆筵见她四处翻找,担心她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眸色微敛,沉声道:“可是掉了什么东西?”
沈沅嘉咬唇,摇了摇头。
陆筵见她神色郁郁,有些闷闷不乐,继续道:“那你刚刚在找什么?”
沈沅嘉叹了口气,闷声道:“我在找皮尺,可皮尺好像被掌柜的带走了。”
陆筵闻之,又联想到方才沈沅嘉与掌柜的那番对话,稍稍一琢磨,就明白了那皮尺的用处。
陆筵垂眼,声音带了几分悠然,“孤这里也有可以丈量的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