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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光十三年一月二十五日,淳军以二万八千轻骑南径当阳谷,兵薄帝都盆地。
天启闻淳军南侵王域,乃以侍中刘仁翰领大司马、大将军职,督统帝都二十三卫防务。
因深知叶增军策无双,麾下诸将多鸷勇,且淳军仅以轻骑入帝都盆地,料其整军行动飘忽,野战不易致胜,于是刘仁翰乃令二十三卫诸镇以守为战,待敌来攻,冀图利用坚城深池以消耗之;如淳军深入窜扰,则以各镇为据点自淳军之后出兵袭扰之;又令诸卫镇坚壁清野,不给淳军任何“因粮于敌”的袭掠机会,以加大其后方辎补的困难,欲待其人马困顿之时集诸镇之兵会击之。
淳军铁蹄踏入帝都盆地的第三日,夏滨所部的前锋人马便立了首功一件:一名来自于帝都二十三卫最北边的沁源所出的均军高阶斥候校尉被抓了活口,更是供出了上述刘仁翰的统军御敌之策。
这一事传至淳军中军帐下,叶增在听后面色平静地道:“刘仁翰多虑了。”
诸将皆笑了笑,心知其意,更未多言。
再二日,二十三卫最北边的五个城镇——沁源、潢川、奉节、秭归、新绛——几乎是同时收到了淳军先锋人马投射入城的招降书。
早前曲靖一役淳军伤殁惨重,夏滨、钟彦二部在其后荡平普顺、岚平二镇时杀怒滔天,连斩败降均军四千首级,由是均军无敢再降者。
因知张茂战死、叶增重伤之仇辱于淳军仍未消灭,此番二十三卫守兵虽慑于淳军兵威,却也没有任何一个愿意闻风即降的。
五镇不降,更是严遵刘仁翰之令,坚城固守、拒不出战、待敌来攻。
淳军则像是毫不意外一般,并未进军攻城,亦未多停滞一刻,所有人马即刻弃城转向,倍道径向南去。
二万八千轻骑,一日一夜南下三百里,将所有后军辎重远远甩在身后,拱手丢至未被攻占的五镇虎视之下。
均军诸镇闻此猝愕。
未几,便有人反应过来:叶增以淳军利在速战,均军则持久守之计,淳军此行必是怀有“避攻城镇、疾趋天启”之战略。
然淳骑孤军远入,若无粮秣继补,又当何以自恃?
还未等均军想明白时,淳军的辎重人马已经规整有序地拔营南入五镇的地界。
五镇守将皆持“当断其粮”之议,遂谋分进合击,欲在奉节境内将其阻拦,以图围攻截灭。
却不想五镇所出之兵马将合军于奉节以北的平原野地之时,明明业已疾趋南下数百里的淳军竟在中途抽调八千骁骑回军,由石催领兵,仅仅用了一夜的时间,便循绕而出奉节合师均军之背,纵马蓄势冲杀,与之转战二日,戮灭五镇出战之兵卒六千级,余者溃散相率南走。
五镇遂下。
未曾回师的二万淳骑继续南进,在兵临千堰、风灵、长治三镇时,北面五镇兵败降淳的捷报恰好传来。
千堰、风灵、长治三镇的守将在收到淳军如前番一模一样的招降书之时,皆自发愣,竟不知当以何为策。
不降?那便被绕过去,眼睁睁地看着淳骑直趋帝都。
出战?面对乘胜长趋的淳军舔血兵锋,谁敢言胜?
不战?则是放任淳军辎重后军南进,更助其攻帝都之势。
劫粮?帝都盆地数千里平原,淳军骁骑来往突袭毫无阻障,日夜回军与战,难道还望重蹈五镇守兵被诱歼之覆辙?
至是,才知先前诸将揣度的淳军“利在速战”之策是多么的自以为是与肤浅。
不敢闻风即降?
那便被打到不敢不闻风即降。
……
淳军仅以轻骑入帝都盆地,叶增所计长袭迂回、诱敌以歼、威慑众降之战策,被均军敌将称为“鹰击之术”,无人有力能破。
至元光十三年三月初,帝都二十三卫已下十二镇。
捷报一封接一封地传抵淳都毕止,举朝闻之弹冠相庆。
淳王孟守文在闻得淳军先锋人马仅距帝都天启八百余里时,露出了自南伐以来收阅军报时的头一次轻松笑意:“若无意外,裴贼指日当破矣。”
……
然而,这无以计料的意外总是突猛而至。
三月八日,屯守于阳关以南、用以牵制均廷守关四万兵力的宛州平、唐、楚三国合军发生了激烈的内讧。
阳关均廷守军闻变,即刻倾兵北出,以援北面败势;天启以北尚未被淳军攻占的其余十一卫镇亦奉令召兵马出城,拟与阳关北上之四万援军前后合围纵悬深入的淳军人马;同时于阳关一带着力封锁一切三国兵变的消息,不使淳军闻知。
是时,淳军方下零陵,因连月作战未获休整,日感困顿,叶增遂令诸将休兵三日,以慰将卒劳苦。
无人知晓,在淳军暂做休整的这三日间,均军四万重兵已出阳关,正人马不休地日夜兼行,意欲将连胜无备的淳军围而尽剿;而这四万兵马的领军之人,正是之前为淳军上下索求无果、毁声灭迹数月不闻、令淳军一战死伤二将的——瞿广。
【三十八】
一,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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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
九十八,
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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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头顶月色清辉,霍塘蹲在地上,面前摆着一块被她多日来一直揣在身上的竹片,上面满是横横竖竖的刻痕。而她此刻正一丝不苟地用手指摩挲着那些刻痕,口中数着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