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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愕便也叹了口气,劝还是要劝一劝的。
可是有谁能劝呢?
这些年,他们这些属臣自看得清楚,从内院到朝堂,唯有王妃的话,他们的殿下唯命是从。
可是如今,自失了那个孩子,王妃不理外事久矣。
然蔡廷却一语道破,“哪是王妃不理外事。是殿下,断了外事的滋扰,一句话也传不进蘅芜台了。”
第90章 . 二更 信王妃,是谁家女儿?
七月初的时候, 魏珣向魏泷呈上了卷宗,言其八月底回临漳封地。自然,魏珣回临漳, 乃是他的自由。呈卷宗以示对君者的尊重, 而为君者向来会批复作为对臣下的恩德。
然, 魏泷却迟迟未有回应。
这一日,清正殿中, 章文同凌中胥尚在。
章文跪在地上, 只絮絮陈述,“信王殿下纵是事先做好安排, 然临阵离营,因公废私,仍不是明智之举。而两月不参朝政, 即便有告假, 却也理由不足,实属疏狂。若让其回临漳,无异于纵潜龙入海,放虎归山。”
魏泷闻言, 也未接话, 只兀自揉着太阳穴。
章文便又言,从来文职官员外派,履监察一职, 哪有直接送上战场的。信王所行, 分明是特意为之。
“章御史年轻有为, 确实可惜,朕会追封他四品检校御史,以慰英灵。”
一旁的凌中胥看了半晌, 终于出声道,“臣倒觉得信王殿下此番可以理解。殿下今年二十有四了,子嗣之上却丝毫没有动静。听闻好不容易信王妃有孕,如今又……”凌中胥叹了口气,“陛下向来宽厚,权当他是因失子之故,乱了心神。”
“故而,爱卿觉得,该让信王回临漳?”魏泷问。
“当年先皇后小产,陛下也曾许她归乡散心。”话到此处,凌中胥面色哀戚了些,只拱手道,“臣推己及人,亦觉信王殿下实属不易。陛下便当是让信王离了伤心地,舒缓心情,不若放他归去。”
魏泷原本听着,神态松泛了几分,然提到先皇后失子,他便瞬间想起杜广临,面色一下沉了下来。
“失子?未见天日的孩子,朕失去的,可不只一个!”魏泷合了合眼。
章、凌二人一时无话,
半晌,凌中胥道,“陛下,恕臣直言,其实只要信王殿下交出另一半虎符,兵权一统,他在何处皆无妨。”
这话一出,章文亦有片刻的震惊。
魏泷的眼神,有瞬间的灿亮,却转瞬又恢复如常,默了片刻道,“爱卿且都退下吧。”
章、凌二人原是他继位后,一手扶上的。今日早朝后,留下他们,原也是想听他们谈一谈对于魏珣要求前往临漳的意见。
其实,魏珣回临漳,原也无需由他准许。按着大魏律,那是他的封地,在他未有罪责前,他可随时来去。
如今不过是言他派兵不当,一点细小的错漏,自然若是非要构成罪责也不是不行。那二人亦是明白此处,便方才顺着他的话议论着。
只是凌中胥一语戳中要点,亦是戳中了他隐蔽的心思。
与其说,他在意魏珣是否忠诚,不如说他更在意魏珣手中的权柄。
然而,魏泷亦明白,那一半虎符,需得由魏珣主动交出,若是明面讨要,极易走成死局。
时值谢蕴送膳而来,他便同她说起此事。
谢蕴听了半晌,道,“陛下,数月前您已经收了樊阳、安定、允州三处的兵力,难道不是兵权一统的征兆吗?凡是总得慢慢来,一下取之,怕是适得其反。”
“朕何尝不知要循序渐进!”魏泷叹了口气,“可你看看他近来的模样,可有一个臣子的姿态!设计监察御史,除掉一半,这分明是打朕的脸。”
“陛下,恕臣妾直言,监察御史一事,原是您用人却疑人在先,信王殿下方才……。”
魏泷额首,“便是朕的不是,那么去岁那般多的御用之物又怎么说?”
“这、信王妃不是亲自书信陈禀了吗?东西亦全数缴纳!”
魏泷冷哼,“那估摸是藏不住了,暗子亦送了信给朕,不过前后脚的功夫!”
“陛下,您……”谢蕴惊道,“您在临漳投了暗子?前后脚的功夫——您是说信王妃可能识出了暗子,方才特意送回这些东西。”
“她手里掌着什么,紫英殿中亲口所言。”魏泷叹道,“你不必觉得惊讶,瑾瑜手握重权,朕不得不防。他若一心忠正,自不怕监视。”
“只是临阵撤营,两月不参朝政,桩桩件件为的可都是信王妃。”
“信王妃,是谁家女儿?”魏泷笑意愈浓,眸光却冷,“阿蕴,你说朕不该多心吗?”
“所以,若信王殿下不主动交出兵权,陛下意欲何为?”谢蕴问。
魏泷沉默半晌,“那便让他废了信王妃,现成的理由,三年无所出。”
“陛下三思,信王妃可不是一般官宦人家的女子,她是大长公主的女儿。”谢蕴跪下身去,“再者,观信王殿下待王妃之心,他如何肯?”
魏泷盯着谢蕴,俯身将她扶起,却转了话头,“你,倒是处处为他们进言。何时起的?和信王妃走得这般近?”
谢蕴只觉后背沁出冷汗,良久方道,“臣妾所言,从理而出,只为陛下。”
“王妃小产,你得空去看看吧。”话毕,魏泷便离了清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