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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若枝起身同老夫人道了谢。
元永业连忙作揖道:“儿子明白,儿子不会亏待枝姐儿的。”
元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忍下了当着元若枝的面,指责元永业的话,便打发他们父女。
元永业同元若枝一起离开的时候,他脸上很有几分懊悔。
他避开元若枝的眼睛,很难为情地解释:“我外放真州那会儿,若不是霍氏有了身孕,爹断然不会娶这样一位生事的女人回来。”
家训里有为长者讳的规矩。
元永业的私事,元若枝知道的不多,不过是听了几耳朵的闲言碎语罢了。
但男人一有事,便怪女人大了肚子,她却觉得很可笑。
元若枝淡声道:“可惜了父亲为子嗣娶妇,却也没有福分留下子嗣。”
想起霍氏怀的那个孩子,元永业还很惋惜:“她怀那个孩子,怀得十分凶险,都六个月大,有了胎动,却还是没留下。”
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对霍氏那般怜惜。
元永业不由得伤感道:“或许就是我子嗣福薄吧!一个是这样,两个是这样。如今膝下也只有你一个康健的了。”
元若枝闻言,想起了她的兄长。
她唯一骨肉相连的血脉之亲,因为身体孱弱,一直养在外省的寺庙里。
皈依佛门后,他已有许多年不往家里寄家书。
十多年过去,元若枝已然不记得兄长的相貌。
这点她或许是承袭了元永业的命运,天生福薄,少至亲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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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御书房。
折子茶盏落了一地。
建兴帝生了极大的脾气,面色赤红,气息都不均匀了。
聂延璋跪在地上,瓷片滚到他膝盖底下,刺破了他的皮肤,鲜红的血液,浸透了他玄色衣衫。
他却一动不动,不知疼似的,眸光漠然。
建兴帝负手走到聂延璋跟前,冷酷地打量着聂延璋。
他的眉心竖纹很深,积威甚重,凌厉压人。
建兴帝牙槽发紧,愤怒关不住,从牙缝里溜出来:“太子,替你姨母一家子报了仇,你现在可满意?”
聂延璋终于有了表情,却是分外夸张的惊讶:“父皇在说什么?儿臣不明白。”
建兴帝太阳穴都在猛跳。
许家死的那么惨烈,恶心。
除了他的好儿子聂延璋,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做出这般残忍暴戾的事情?
但,建兴帝却没有抓住聂延璋的任何把柄。
许谦文是自己招供的,亲手画了押。
人证物证,完整卷宗,是他派出去的亲信呈上来的。
最终的结果是三司会审的人定的。
哪里都挑不出错。
建兴帝没有废太子的理由。
建兴帝回到椅子上,面色铁青地又摔了一只白玉盏,冷冷道:“滚!禁足三月,朕三个月都不想再见到你!”
聂延璋姿态优雅地行大礼:“儿臣,告退。”
全无悔意。
聂延璋从御书房离开后,回了太子寝宫。
陈福瞧着他膝盖上的血迹,心口发紧,焦急道:“殿下!奴婢给您找药去。”
聂延璋不耐烦说:“找什么药?孤要你找的东西找来没有?”
似不知道疼似的。
陈福只好道:“找来了,找来了。”
他着人将东西呈了上来。
一只红色托盘里,呈着五只青花瓷大碗。
里头分别放着洗净,除了味儿的羊肠、猪肠、牛肠、鸭肠、鸡肠。
聂延璋一一捏过去,手感最好的就是鸭肠。
但是么,半点都没有抚摸元若枝嘴唇的触感。
他自顾摇了摇头,小声嫌弃道:“……怎么还有点儿恶心。”
既没她的唇色好看,也没有她的唇肉好摸。
陈福却盯着聂延璋的膝盖发急,流这么多的血,也不知道伤到骨头没有!
聂延璋失望地起身,道:“父皇罚朕禁足三月,走吧,去平康姑母家禁足去。”
陈福心惊,“这、这妥吗?”
聂延璋道:“父皇又没说只能在东宫禁足。走吧,再晚巡宫的人要来看守东宫,就走不了了。”
陈福连忙跟上。
离宫路上,聂延璋意外听到宫女说,乔贵妃养了松鼠。
他让陈福钻狗洞进翊坤宫,把松鼠偷走了才满意地离开皇宫,去了平康大长公主府中。
平康大长公主一听说聂延璋要到她这儿住上三个月,眼睛发晕。
她是疼侄子不错,但聂延璋人怕狗憎的,同住三个月哪儿成啊!
何况她都已经广发了赏花宴的帖子,京中贵女没两日就要上门来赏花儿的!
聂延璋信誓旦旦保证:“姑母安心,孤绝对不搅和了你的赏花宴。”
平康大长公主心说,安心才怪呢。
元若枝也得来,他还能坐得住?
广济寺那么远都巴巴儿追去了,现在人就在眼跟前,他还能老实得了?
平康大长公主怕吓到来客,有意隐瞒了聂延璋常住公主府的消息。
元若枝也没料到,竟又撞到了聂延璋。
他又坐在轮椅上,手里提着鸟笼子,笼子里养着一只小松鼠,松鼠在笼子里头叫:“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元若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