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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夫人伏在丈夫胸膛上,笑意越深:“霍氏同她女儿的做派,我也加把火使人传扬出去了。他继女再怎么高嫁,他始终是要在您手下做事,这样到别人家张扬显摆,怎么说都是他没理。
且他又是个要脸的人——当初若不是霍氏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寻死觅活,他怕担个一尸两命的名声,也断不会真的娶她做继室。等元三爷听到了风声,他不会好意思找上门来。”
钱主事紧紧抱着妻子,脸上幸福洋溢:“娶了夫人,我何其有幸。”
等到钱主事提拔下属的时候,元永业自然无名无姓。
元永业听说焦五爷跟去了清吏司,他的脸当场就黑了。
是旁人也就罢了,怎么偏偏是焦五。
元永业心情郁闷地回到家,想找个人说说话,一想到霍氏温柔小意的模样,他倒是高兴的,可是一想到霍氏开口便是算计,他那点倾诉欲又全都没了。
不知不觉中,元永业走到了人语堂。
可巧元若枝的丫鬟刚沏了一壶热茶,他去了还赶上了热茶。
元若枝见元永业一脸丧气样,就知道是升迁的事情没了指望,便问:“钱主事带了谁同他一起去浙江清吏司?”
元永业说:“焦五爷。”
“哦,焦给事中啊。”
元若枝不得不佩服钱主事与钱夫人的远见,焦五爷如今只是从七品给事中,却是个很审慎会做事的人,日后可是朝廷重臣。
选用他,便等于多了一把利器。
元永业垂头说:“是旁人我都无妨,偏是他……我见了他都觉得难堪。”
说起来元永业同焦五爷的关系,也是又臭又长的裹脚布。
他们本是同科的举子,二人年纪相仿,一起轮值六部,一起在户部熬了许多年,便常常被人拿来比较。
现在焦五都成正七品了,他还是八品照磨。
这段日子里,又不知道要听多少调侃。
元若枝安慰道:“人各有命,父亲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便是了。”
元永业也有这么想过,但是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坦然面对别人的调侃与讥笑,活到这个年纪,不如家中兄弟就算了,在外还低别人一头。
他也是很要脸面的。
元永业越想越郁闷,越想越不对劲,他喃喃道:“……钱主事的侄子,可是托你大伯父才以荫监生的身份入的国子监,娴姐儿又嫁了侯府,钱主事虽未直接明示我,可我分明察觉到,他是属意我的,怎么就又改口风说我品级僭越了。”
元若枝没把话接下去。
她心里知道,多半是念珠的事情,让钱夫人看不上她父亲,悄悄把她父亲舍弃了。
且日后钱主事都不会真的将他父亲当心腹了。
元永业茶都没喝完,就去找他的幕僚了。
元若枝把茶杯递给玉璧的时候,杯壁还是热的。
元永业让他幕僚去打听真正的原因。
他的幕僚很容易就知道了钱家喜宴上发生的事情。
元永业听罢怒不可遏,拔腿就去了积香馆。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毁在霍氏和元若娴身上!
元若娴也在积香馆。
她一直关注着元永业升迁的事,消息一出来,她就知道了。
今日正是悄悄从侯府出来找霍氏商议对策。
霍氏已经茫然了一刻钟了,还摆出不可置信的模样念道:“怎么会是焦五爷呢,怎么不是你父亲呢!钱家难道不怕得罪侯府吗!”
元若娴也想不通,难道真是她们那日太张扬,惹得钱家佛口蛇心的钱夫人不快了?
她绞着帕子道:“又不是我们有意炫耀,那不是旁人一句接一句的,我们挡不开吗!”
霍氏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能真的是她们母女坏了事。
元若娴连忙说:“父亲恐怕要找咱们对峙的,娘你可要想好怎么同父亲解释,您可别忘了你还得找父亲要他手里的铺子!”
霍氏急死了,她往外看了一眼,道:“天色不早了,这个时候你父亲该要下衙门了,他若是早早听到了风声,一会儿就该来了,我、我怎么说!我哪里能编出理由同他解释。”
元若娴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若真和元永业正面对上,到时候岂不是连她一起责怪上?
霍氏慌乱之下便道:“我想起来了,香月说,枝姐儿原是把你父亲送给钱夫人的礼物抱回了人语堂。”
元若娴灵光乍现,道:“对,是礼物出了问题,一定是礼物出了问题!”
霍氏逐渐镇定下来,拉着元若娴的手笑道:“是了,一定是枝姐儿自作主张换了你父亲送去钱家的礼物,所以钱夫人才不让你父亲升迁。”
元若娴觉得这个主意完美无缺,她挑眉笑道:“礼物送都送出去了,父亲总不能跑去找人核对吧!有香月跟父亲的丫鬟做人证,枝姐儿铁定跑不掉了。”
两人刚说完,元永业就闯进院子来了。
幸而有丫鬟在外面喊,母女二人的话没有漏出去。
元永业素来还算儒雅有风度,此时怒目圆睁,质问二人是不是在钱夫人家作威作福去了。
他差点想动手打元若娴,到底是顾忌昌平侯府的脸面,强忍住了。
却也没给元若娴留脸面,劈脸质问道:“元家把你养大,送你出嫁,是为了让你丢人现眼,为了让你反咬我一口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