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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办公室刘澜和庭长张淑梅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居然都没走,一听见动静都过来了,一边拉着一个开始劝,张淑梅和方姐劝张小更,刘澜更拿出训自家儿子的架势训孙铭,孙铭自觉形势不利,急忙给自己律师朋友打了电话:
“韩哥,还是麻烦你来一趟吧。”
沐晨身处暴风雨中的宁静区,十分无奈,这些年离婚案子她实在见得不少,当初浓情蜜意的人真走到陌路,也就顾不上什么脸面了。理论上当然调解程序方便些,她倒没什么劝和不劝离的标准,反正庭长和刘姐比她对这些家长理短热衷多了。
正好楼下法警小胡又告诉她下去接人了。
这楼上楼下一天八百遍,也算她唯一的锻炼方式了。
到了大厅,三四个人等在那儿,她说了声:“哪位是韩律师?”
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转过身:“诶,这儿呢...沐晨?!”
他表情跟活见鬼了似的。
沐晨也没想到来人是韩浅,他们两个父辈是发小,在一个大院长大,他们这些孩子也颇有交情。只不过沐晨一直只和阮京、徐泽言关系近,剩下顶多再加一个王然姐,和韩浅不过见过几面而已。
沐晨笑了笑:“挺巧的,好久不见。”
韩浅惊疑不定的跟在她身后,忍不住问:“你不是在波特兰吗?什么时候回江城的?不对,过年时我听说徐泽言没回来啊......”
沐晨知道当初所有人都以为她去美国找徐泽言了,这些年她几乎没和以前认识的人联系,也不想特意解释,只回答:“没有,我毕业后就来上江区法院了。”
韩浅有千百个疑问,一下子不知道从何问起了,他们律所主营商业纠纷,客户都在桥南新区那边,他只来过上江区法院几次,居然从来没遇见她。
他有六七年没见过她了,她模样比照二十岁上大学时也没什么变化,白色高领毛衫,柔顺的披肩长发,许久不晒太阳一样脸色苍白,眉宇间礼貌客气,冷淡疏离。
现在他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念想:周佑生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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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女方主场,韩浅的到来也没给孙铭带来多少安慰。更何况他的战斗力怎么和几位常年冲在感情纠纷第一线的专业人士相比?
一屋子吵吵闹闹到下午五点半,最后孙铭败下阵来,靠坐在椅子上,捂着心脏,一副随时要过去的模样,摆了摆手。
两人彻底谈崩,择日开庭审判。
众人不欢而散,沐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着这一下午时间算是白费了。
都是年纪轻,脾气倔,性格不合,谁也不肯给谁台阶下。说到底,还是没那么相爱罢了。
这柴米油盐日子过着,哪来那么多海誓山盟。
“你们下班了吧?我送你回家?”
一抬头见到本来该和当事人离开的韩浅站在她门口。
沐晨拎起包,锁上门,笑道:“不用了,我车在楼下停着呢。”
韩浅亦步亦趋跟着她下楼、出门,欲言又止,还是没说出口,最后还是沐晨主动和他道别,临走时随意说了句:
“你别和其他人说见到我了。”
韩浅就知道,这几年她是根本没和所有人联系,包括沐老那边。
六年前的事他不太清楚,沐南琛叔叔和罗晓旭阿姨出车祸去世,沐晨在葬礼上当众顶撞沐老,被扇了两个耳光,要不是周萱姑姑和旁边人拦着她差点被她爷爷用拐杖打死,但周萱也意外失足流产,人仰马翻。后来她被勒令闭门思过,周佑生瞒着所有人偷偷去照顾她,再后来就听说她出国去找徐泽言了。
从头带尾,他其实就是个旁观人,一知半解,听戏一样。
其实他挺想问她一句:你还记得周佑生吗?
可是,记得能怎样?不记得能怎样?
这些年来不过只是他表弟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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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晨走到楼下停车位,开了车锁,又停下了脚步,她住的公寓离单位就两条街,这车买来几年总共没开过几次,每天不是停在单位落灰,就是停在小区落灰。
这款车是前些年很火的女士车型,白色流线型车身,黑色全景天窗,优雅简约,价钱不贵,沐南琛曾经许诺她要是考上司考就给她买一辆,后来她考上了,许诺的人不在了,她自己给自己兑现了。
她总有些这样那样的小执念,莫名其妙的。
最后她还是锁了上车,转身走了。
往常走的路最近施工,她绕了远一些,不过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初春寒大,她有些怕冷,裹紧了外衣,仍是慢悠悠的走着,懒得快步。
江城以江分南北,江南是新开发区,江北是老城区,交通慢,工作慢,节奏慢,什么都慢,她很希望一切都这样慢下去,一眼能望到五十岁退休的景象,日子不惊不扰,细水流年。
......
“嗯,好,外公有什么事,您打电话给我,我下周再过来,您费心了。”
一个电话结束,又一个电话打进来。
大事小事都赶在今天一天了。
周佑生有些烦躁,表情冷淡按下蓝牙耳机接听按钮,手中继续开着车,双唇微抿,漆黑眉眼无波无澜。
通常越是烦躁时,他看起来越平静。
“是,那份策划我不批准,让赵总监下周准备全新的方案,我不希望再看到以‘女性走光’为卖点的低俗广告策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