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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宗主与野猪诚然搭不上边。
他都没正经牵过师弟的手,宗主却当着他们的面搂抱师弟,还抱得那么紧,虽然他早就该死心了,可亲眼见到这一幕还是无法抑制地心痛。
更何况看见师弟眼眶红红的,一幅哭过的模样,他就更心痛了,几乎痛到无法呼吸。
姬霄月也是一幅痴痴的模样,他终于领会到什么叫怦然心动,此前对林殊雨还是抱着向往,与志在必得的心态,现下却是着实地割舍不掉了。
裴慕之已经懒得训斥这两个恋爱脑,一门心思想着要逐个排查门内弟子的情况,否则一旦动起干戈来,恐怕同门被魔曲钳制。
他正欲加速离去,却感到一道凌冽气息越来越近,他寻着气息望去,见一个少年身影御剑驶来。
对方速度极快,他只觉一阵风迎面刮来,那道剑光便由远及近地驶到了跟前,又眨眼掠过三人身侧,卷起狂风掀起三人的衣摆,随后又消失在远处。
“师叔祖?”裴慕之疑惑发声。
方才虽然只有一瞥,但他还是看见对方阴沉着的脸,皎洁如玉的面容上是微红的眼眶。
他又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顾惊羽没有出现,一颗心便提了起来,一向缠师弟缠得紧的师叔祖,怎会独自一人离开?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他这样想着,便左右拉上二人,加速追了上去。
夏应弦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不愿再呆在那个几乎让他窒息的地方,再待下去,他恐怕自己会变成一个笑话。
他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是刺痛阿羽的存在,他不仅没有资格爱阿羽,他甚至不应该出现在阿羽面前。
这个想法一旦涌起,他就像是溺了水的游魂,被卷入汹涌的浪涛中,连挣扎的余地也没有,只能任由那洪流将他卷向深不可探的水地,强大的压迫感将胸腔里的空气丝丝挤压殆尽,绝望地感受窒息的恐惧。
他越发觉得冷,越发感到喘不过气,竟当真呼吸越急越重。直到裴慕之喊了一声“师叔祖”他才从恐惧中回神。
“你这是……见鬼了?”姬霄月御剑驶到他身侧,见了他的模样疑惑发问道。
他原本就低至谷底的心情见了此人更是恶劣,“你怎么还没走?”
姬霄月面露一丝不满,指了指远方,“上域远在天边,自然是先路过你们中域了。”这意味着他们将有一大半的行程会是一路。
裴慕之关切道:“出什么事了?师叔祖这么急急往宗门赶,莫不是有什么大事?还是宗主另有吩咐?”
“无事。”夏应弦冷声回答,见对方一脸担忧,又补充道:“是我……是我想回去了。”
甄子昂见状颇为感同身受地拍拍他的肩膀,“师叔祖,我懂。”说时还投来一个同病相怜者的目光。
夏应弦嘁了一声,心说你懂什么?他不欲理会这三人,正欲加速离开,却忽然感到一道熟悉的灵息。
他倏然停在半空,反应过来后连忙问三人道:“你们可有听见什么?”
见三人面面相觑,茫茫然摇头,并不像是听见了魔曲的模样,他才松下口气。
此前为避免三人被魔曲再度控制,秋照夜为他们在识海里竖起屏障,拔除根植在识海中的魔种。
只不过此举只有能够操控神识的化神境以上修为方能做到,且耗费精神力,为少数几人这么做倒无伤大雅,若是人数多起来,消耗便犹如无底洞,便是精神力强如秋照夜也难以为继。
方才他明显感觉到这附近出现了怡凌的灵息,便本能地回想起女子当初在登宸大会曾奏响魔曲。此时他再仔细查探,那气息逐渐减弱,很快就要消散,看起来更像是本人已经离开而留下的灵力余波。
怡凌不是被阿羽震碎了灵脉么?
那气息从下方传来,他从高空向下望去,见到属于器宗地界的城镇,于是抱着疑惑俯冲而下。
*
四人一同落入城中,可曾经的繁华城镇如今却一幅冷清模样。
不只冷清,他们走在主干道上查探了多时,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奇怪,这里不是器宗的外门城镇么?就算他们器宗因与魔门勾结之事而一落千丈,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姬霄月疑惑发问。
当初仙门百家联手围剿魔域,却意外揭发了器宗的真面目,万明轩为首的一众器宗仙首们被判定为乱党,流放于中域边陲的莽荒之地。
而器宗则由仙盟接管,扶植了一名代宗主暂代器宗宗主之位。
故而器宗虽然不复四大宗的地位,却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仍拥有大量内外门弟子,其下辖城镇以及所掌握的资源与财富仍不可小觑。
因器宗坐拥炼器谷,几乎掌控了天下最好的法器资源,故而其治下城镇因贸易而十分繁华。
可眼前的景象却像是城镇已经萧条多时,以至于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但若说城镇衰败,却又不像,就如他们途径的一座花楼,还分明由三楼的凭栏垂下了大量彩条,点缀着鲜花,其大门外摆放着的迎宾花篮上,花蕊还带着露水,分明宣告着这是一个刚刚开张的门店。
甄子昂好奇一脚踏入店内,却见地上铺满了彩条金屑,像是才撒下不久,并未显露太多踩踏痕迹。主台上的琵琶落在地上,仿佛刚刚从伶人的手中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