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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枝玉摇头:“你不明白……”
他原以为只要燕鸢人在自己身侧,便能心满意足了,实际上真正深爱的人,眼中怎能容得下半点沙砾。
青梅的确不懂宁枝玉心中所想,便不说话了。
良久,她听到那人很疲惫似地说。
“你去问宗太医,讨些生子药,与合欢散来吧。”
青梅惊诧抬眸,喃喃道:“娘娘……”
宁枝玉后脑靠着古雕床架,轻笑道:“你是否觉得我很可悲,要用这样的方式,才能与心上人亲近些。”
“我亦觉得,我真是可悲极了……”不仅可悲,且低劣,无耻,若魔尊所说无假,他便是霸占了属于别人的东西,鸠占鹊巢,死后定会坠入无间地狱。
可那又如何,他已回不了头了。
青梅着急道:“那是因为皇上心疼您。”
宁枝玉合上双眼,苍白的唇轻动。
“我累了,你且退下吧。”
青梅如来时那般悄然出去了。
殿内安静下来时,脑中响起熟悉的魔音。
“可笑,你不会以为模仿玄龙的穿束,就能变成玄龙了吧?”
宁枝玉掀开眼皮,低声回:“与你无关。”
魔尊冷哼:“他碰不碰你有那么重要吗?”
“你为何这般贱,好端端的一个男人,非上赶着雌伏于另一个男人身下,还巴巴地要给他生孩子,你脑子没生顽疾吧。”
宁枝玉重复:“与你无关。”
“愚蠢的人族。”那低沉的声线听起来有些恼怒,若是魔尊能现形,说不定会出来暴打他一顿。
“你简直蠢笨至极……无可救药。”
宁枝玉属实觉得累了,缓慢地掀开被子侧躺下去,安安静静地就要睡。
那声音粗声粗气地说。
“本尊不允许你这么做。”
“听到没!!”
宁枝玉感到莫名其妙:“与你有何关系。”
对方加重语气:“本尊如今附身于你体内,并没有看活春宫的爱好。”
“你可以暂时离开我体内。”宁枝玉平静道。
“你——”
宁枝玉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魂魄的愤怒,魔尊本就这样反复无常,他早已见怪不怪,身体太过虚弱,不多时便陷入了沉睡。
……
清早,殿外乌云密布,眼看着要下雨,燕鸢起床被人伺候着穿上龙袍,带上玉珠帝冕后,回到床榻边,掀开明黄的罗帐。
玄龙还在熟睡,脸色看着并没有比昨夜好多少,宁枝玉那边昨夜就没有药引了,怕是不能再拖了,燕鸢思虑片刻,倾身过去晃他的肩膀。
“醒醒。”
几息后,玄龙茫然地睁眼。
燕鸢轻咳一声,望着男人冷峻的脸:“腹中还疼么。”
玄龙喉间发烫,好似有火在烧,四肢百骸传来酸痛与无力感,他撑着床坐起身,不是很想理对方,但还是摇了摇头。
他知道被当作空气的感觉有多难受。
燕鸢面色有些不自然:“阿玉的龙鳞用完了。”
玄龙垂着眸,消瘦的背脊微弓着,长发半遮半掩地露出削薄的胸膛,光洁的皮肤上散落着青紫的吻痕,被褥所盖的位置恰好挡住隆起的腹部。他的手臂上,后心口,还残留着上回拔鳞时留下的伤,结了大块的暗红痂,到现在都没好。
宁枝玉一日要服三片龙鳞,一次给出三十片,不过十日便没有了,伤口愈合的速度远远比不过拔鳞的速度。
玄龙声线沙哑:“槲乐还在牢中。”
燕鸢面色一变,怒火翻涌:“你又要用他与我谈条件?”
玄龙闷闷说:“我救他,本就不该是天经地义。”
从前是因为他以为燕鸢与他两情相悦,既爱了,为他看重的朋友拔些龙鳞又有什么。后来是因为反正他已命不久矣,不想计较太多,只要燕鸢高兴便好。
等他走后,燕鸢还要辛苦抚育他们的孩子,龙鳞便当作报酬。
可如今……
燕鸢冷笑着点头:“好,这回我要一百片,你一次给我,我就将他放回你身边。”
玄龙:“好。”
没想到男人会这样平静地答应,燕鸢愈发怒火中烧,本是逞口舌之快,如今已收不回来。
“等我下朝回来,就要看到龙鳞!”
留下一句话,燕鸢摔门而去。
玄龙回到偏殿,寻了套干净的亵衣穿上。
门外太监见燕鸢走了,愧疚难安地凑到门边问玄龙有没有事。虽还未入冬,长安的秋夜已足够寒凉了,那么桶冰水浇上去,体魄健壮的人都不一定受得了,何况是身怀有孕的人。
那小太监多少知道玄龙的情况,他是个生得脸圆白净的,看起来很面善。玄龙回他没事,小太监又问他是否要传早膳,玄龙走到门边,隔着门低问。
“……你可是叫小毡子。”
门外人顿了顿,有些不安道。
“奴才是叫小毡子……”
玄龙:“劳烦你进来,帮我个忙。”
门外传来扑通一声,像是有人跪了下去。
“昨夜,昨夜是皇上命令奴才泼您水的,奴才若不从,便是违抗皇命,会被杀头的,求寒公子宽恕,奴才也不想的……求寒公子宽恕……”
咚咚地,瞌起了头。
玄龙没想到对方会这样惊惶不安,若开门扶他,脸上的疤说不定还会吓到他,只得隔着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