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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晓不是你的错。”
“我只是,想劳烦你帮我做件事。”他自己做不成。
“何事?……”小毡子呆呆抬起挂满泪珠的脸,望向紧闭的门。
片刻后,小毡子轻手轻脚地推开偏殿的门,按着吩咐进入内殿。
榻边坐着个穿亵衣的男人,近五个月的肚子,已有些明显了,身形却显消瘦,他垂着眸,长发遮住脸上的疤,露出高挺的鼻梁和英气的眉眼。
“寒公子……”
玄龙合着目站起身,拿起身侧的匕首递给小毡子,小毡子吓了一跳,但还是接了过来,“寒公子这是作何……”
玄龙沉默地转过身去,掀起后背的衣料,露出后背皮肤,他弯下身去,双手撑在床沿,后背上显出波浪般的纹路,渐渐化成泛着光泽的墨色龙鳞,他淡声开口。
“我是玄龙,你知晓的。”
“别怕,我不会害你。”
“替我将后背上的龙鳞拔下来便好。”
“这……这……不会疼吗……”小毡子惊得发抖,他和小德子一样,是陈岩的徒弟,被派来的时候陈岩特意将玄龙的情况与他说明了,叫他嘴巴捂严实,小心伺候,少不了好处。
饶是知道这殿中住着条龙,如今亲眼见到,还是怪异得很,最重要的是,他分明看到那龙鳞包围着的心口处缺了一大块。
“不会疼的,你动手吧。”
第七十七章 谁是输家
龙鳞坚硬无比,用刀子是割不断的,唯有将刀锋逆着龙鳞生长的缝隙切入,连同血肉一起拔下来。
小毡子按照玄龙所说,刀尖对准玄龙背上的龙鳞撬进去,刀刃入肉的瞬间,玄龙身形绷紧,泛着冷香的血流顺着刀刃淌下来,落在小毡子握着匕首的白嫩指间。
“寒……寒公子……流血了……”
玄龙额角渗出冷汗,哑道:“嗯。”
“继续吧。”
小毡子原以为这拔龙鳞就和剪指甲似的,毕竟玄龙说得那样轻巧,谁知道是会流血的。拔龙鳞,分明就跟拔指甲差不多,这满背的龙鳞要是都拔了,还能活吗。
他哭丧着脸道。
“奴才、奴才不敢……”
“若是皇上知晓了,会杀了奴才的。”
玄龙早起时发着高热,浑身虚乏无力,扶着床侧站了那么会儿功夫,便有些撑不住了,只希望小太监快些动手。
“不会的。”
“是他亲口,说要的。”
“你快些……我有些累了。”
这才刚醒怎么就累了呢,皇上好端端为何要拔那么多龙鳞,就算是为了救皇后,也不用一下拔那么多吧……小毡子红着眼,抖着手重新下了刀。
“寒公子,您若是受不住了,便说一声,奴才好轻些……”
他都开始说胡话了,刀子既已下去,哪里还分轻重,玄龙痛得神智模糊,也跟着应。
“嗯。”
龙鳞一片片地剐下来,逐渐填满事先准备好的黑漆小木箱,从前都用巴掌大的木盒装,这回要一百片,自是要用大些的。
护着玄龙后腰的龙鳞已被拔光了,缺少鳞片的皮肤直白地袒露出嫩红的血肉,血流不尽般渗透了玄龙的亵裤,顺着他的裤脚滴落,在地上积成一滩。
玄龙原是站着的,到后面忍不住跪坐到了地上的血泊里,他全程没怎么出声,只呼吸重了些,趴在床沿,很低很低地问。
“还有多少……”
小毡子满手鲜血的样子犹如刽子手,哭得满脸泪:“寒公子,才拔了四十片。”
“还是算了吧……这么些应该够了的……”
玄龙脸颊枕着自己小臂,许是血流多了,便有些冷,愈发想睡了,微不可闻地催促道。
“……再快些吧,我还撑得住。”
“寒公子……”小毡子哭得浑身抽搐。
一百片龙鳞拔完的时候,玄龙还有意识,他叫小毡子去寻些纱布来,替他将后背缠绕起来,纱布裹了一层又一层,但不多久就被温热的液体浸透了,一朵一朵刺目的海棠花合成一片,充斥满整个削瘦的背部。
小毡子说要去寻太医,被玄龙叫住了,去了也没用。玄龙自己爬上了床,沾到枕头就要睡,小毡子问他要不要用早膳,玄龙说不饿。
受了那么重的伤,哪里吃得下东西。
原还能趴着睡,如今怀了孩子,肚子大了,是趴不得的,玄龙仰躺在床上,身下明黄的褥子绽开暗红。
小毡子进宫那么多年,见过些犯了错被棍仗活活打死的宫女太监,可没有一次感到这样揪心,他私下听陈岩说起过玄龙与燕鸢相遇的种种,这时候就越发伤心,握住玄龙苍白的手腕,轻晃道。
“寒公子,您别吓唬奴才,您别睡……”
痛到麻木的时候,便没什么感觉了,只是很累,很累,很想就这样一睡不醒,将那些困顿痛苦的种种都遗留在世间,轻轻松松地离去。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玄龙双目沉沉地瞌着,说话的时候唇部几乎没怎么动:“放心吧……我不会死的……”
至少在孩子出生前,在将槲乐平安送出宫前……不会。
燕鸢下了朝便回了乾坤宫,脸色如同离开时那般臭,仿佛有人欠他几百座城池似的,正要进门之际,小太监从门边出来,跪在他面前挡住他去路,哑着嗓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