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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偷瞄了后排坐着的领导一眼,强行扯开话题:“汤圆才厉害呢,那么多人,一点没害怕,全程乖乖蹲阎队肩上,听话的不得了。”
白一一谦虚,磕磕巴巴的鹦鹉学舌道:“孙……雷,……厉……害”
孙蕾立刻绽开了酒窝,“嘻嘻,咱们汤圆才厉害!”
阎拓看着这俩商业互吹,饶是心头略有沉重之意,也被逗得微微弯了嘴角。
白一一转头见了,眨了眨小鸟眼,发自内心的赞道:“阎……拓,……厉害,阎……拓,……厉害”。
阎拓笑容大了些,食指在白羽上轻弹,似怒实宠的直啧啧:“啧,马屁精。”
马屁精的迷妹立刻仗义助拳:“汤圆说的没错啊,阎队当然是最厉害的。您咋就能注意到田园犬呢?谁都没当回事儿的,也没人记得,要不是您追问起来,这个疑凶还不知道要排查到什么时候。”
阎拓没有隐瞒,实话实说道:“汤圆的功劳啊,它先看见的,招呼都没打就冲出去追狗,我不也就跟着去了。然后就那么随口问了一句,结果……”
表扬完了,该批评的还是得批评,对着白团子严肃脸:“不过下一次,再有什么异常的,好歹先吱一声,莽莽撞撞的,万一我跟丢了怎么办?出来做任务,必须一切行动听指挥。”
鸟还没发声,孙蕾替着答了:“昂,汤圆知道了。”仿佛她才是白团子的主人外加代言人。
一旁看着二人一鸟来回互动的曹毅满,实在憋不住了,“我说,你们这一问一答的,没觉得什么不对么?”
孙蕾茫然:“哪儿不对了?”
曹毅满无语极了:“汤圆能说几句学舌了,但那也就是模仿,又不是真的懂你们的意思,你俩弄得,倒像回真事儿似的。还一切行动听指挥呢……”
话音落下,当事鸟和正经主人还没怎么,孙蕾先不乐意了:
“它怎么就不懂了?那人还有天生的聪明和笨蛋之分呢,每只鸟也差远了去了,还有小鸟会做算术题的,更何况汤圆?我跟你说老曹,你可别小看它,它绝对是世上最聪明的鸟,不接受反驳。”
白一一没想到自家粉丝挺给力啊,看来平日帮忙录视频的,确实建立了深厚的革命战友情,捡着人话里现成的字眼,夹着嗓子的小鸟音发出了声援:
“……老曹……笨……蛋。”
车里顿时一阵哄笑,将原本凝重的气氛悄悄吹散了。
回到局里没过太久,潜逃不过10小时的黄安里,在市高铁车站被值班警员截获了。
将人带回警局的几个队员,白天也去过黄沙寮命案现场,照说合该对如此残忍的凶手极度憎恶的,可将人押送到审讯室后,一个个便默不作声的低头做事,完全没有罪犯归案后的轻松,看着情绪还十分低落。
尤其孙蕾,见了人后,眼睛红通通的,似乎泪水都要包不住了。
白一一好奇到抓心挠肺,可惜审讯室就不是他能去的地方,只能看着大家的脸色还有后来相互的对话推测出了事情的经过。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过来讲其实也是相通的,连几个月大的婴儿都不肯放过的残忍凶手,到头来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养女被大黑咬了之后,黄安里跑到村里找狗主人理论,可百家狗哪来的主人?李友出面赔偿了医药费,好心却办了祸事,被黄安里默认为了狗主。
原也不算什么太大的事,加上人态度诚恳良好,本想一笑了之的。
可前几天小女娃怕风怕水的症状一出,他才知道,原来狂犬疫苗也并非万能,在没有打第二针之前,还是有着很大的患病风险。
这一下,整个人几乎崩溃了,谁不知道狂犬病确诊后致死率就是个百分百?
这个捡到时才小猫大小,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乖巧女儿,不过刚刚8岁的年纪,就因为不小心被狗咬了一口就要彻底没了?
黄安里痛极生怒,揣上斧头和砖头,准备杀狗报仇。
半夜里摸到李友家,狗没见着,却正撞着嘴馋在院里剪西红柿的李家三闺女李小琴。
李小琴大声喝问这个夜里突然在自家院里冒出的男人,可黄安里一个哑巴,解释不着,手里还拎着把斧头,这姑娘也虎,当下提着手里的剪子冲上去准备先发制人。
结果就此注定了。
失手杀了李小琴后,黄安里被激的凶性大发,又害怕罪行暴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将整栋的人灭了个干净。
民警将他截获的时候,他正带着患病的女儿准备乘车出逃,其实上午的班车就该走掉的,谁想孩子突然的痉挛没能上车,车站医务室待了半天,又改签了车票,好容易等到列车到站了,却也等来了自己的最终归属。
晚上11点来钟,白一一跟着阎拓下班回家的时候,在等候区的长凳上远远见了黄安里的养女一眼,孩子侧躺着,一件男士衬衫将头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看不见面目,只身上款式新颖的碎花长裙,还有整洁的皮鞋白袜,无声述说着一个灭门案凶手的另外一面。
这个晚上,白一一失眠了,脑子里一会儿是通红的炼狱场景,一会儿是长凳上孤单躺着的小女孩,翻来倒去的,就是合不上眼。
好不容易挨到饲主大人睡着了,打算回复人形上网排遣一下,可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似乎连网络都失去了往日的吸引力,浑身寒毛一直立着,哪哪的不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