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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仁嘉瞠目结舌,“艹”字搁在嘴边,半晌吐不出来。
阎拓打完巴掌再给个甜枣:“你别再出什么幺蛾子,顺顺当当的把我想要的东西给到我,我也会好人做到底,给你介绍个靠谱的律师。
事儿毕竟不是你挑起来的,争取个缓刑也不是不可能,就算最后结局不尽人意,你在里面待上两三年的,出来了,五百万省着点,也够你后半辈子花销了。日子可还长着呢。”
这一番的连消带打,兼且着语重心长,路仁嘉算是彻底没了别的心思,蔫头耷脑的将日记本藏匿的大概位置说了出来。
一辆黑色的悍马,自雁江区沿河派出所疾驰而出,两分钟后,停车场内一辆老旧皮卡朝着同样的方向,迅速转上了环城高速。
晚上10点,下城区一处烂尾楼的废弃工地上,阎拓将人带下车来,问道:“几楼?”
路仁嘉盯着黑洞洞的高楼,心里默默数了数,面上也带了两分犹疑。
“11楼还是12楼来着,这破楼也没标层号,有些记混了。但我留了标记,上楼看看就知道。”
阎拓微微皱了眉头,“怎么想起藏到这种地方来,银行租个保险柜不是方便的很?”
路仁嘉讪笑道:“这不是不用钱么?再说了,这鬼地方废了好几年了,压根不会有人来,我又刻意藏得高些,安全的很。”
许是觉得此时有了依仗,语气略有些滑溜的讨价还价道:“阎队,铐子能给解了么?等会拿东西也不方便啊?”
阎拓不为所动。“你又不是用手走路,等找到了地头,我自然会拿,不用你动手。”
门洞处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阎拓取出手机准备亮个灯,才发现小男友的未接来电,还有微信若干条。
简单回复一句,“刚静音了没接到电话,别担心,一会儿就回来。”
尔后点开手电筒,轻轻推了推旁边人的肩膀,示意他前方带路。
这幢钢筋混凝土的烂尾楼是个独栋建筑,估计已有了十五六层的高度,只是刚搭起了骨架子,外幕墙还没来得及有半点动工便因开发商资金链断裂而废弃了。
因此也就是门洞及楼梯间黑到不行,仔细着脚下,爬完一段的楼梯,上到每层的平台处,便就开阔到四处敞亮,能清楚看见附近居民区楼内的星点灯光。
四十出头的路仁嘉,早被烟酒及时常的通宵熬夜坏了身子,又是个快200斤的大胖子,爬个一两层的便有些扛不住,阎拓按捺着焦急的心情,由着他喘够了气,再次往上而去。
好不容易到了10楼,如果确如此人所说,那目的地应该就在楼上两层,累到一头汗的路仁嘉却再次叫嚷歇脚,又向外墙的地方多靠了两步,想着能吹吹风去去汗意。
阎拓趁人休息,准备看看小男友的回复,就这一低头的功夫,几步外的路仁嘉突得闷哼一声,庞大的身躯跌跌撞撞的后退一下,随即“嘭”的倒了下去。
左胸心房处,一朵迅速绽开的血花,在银白色的手机灯光照射下凄厉而又狰狞。
阎拓急速靠墙蹲下身体,循着方向转头看去,百米开外的一栋居民楼上,似乎有黑影晃动,也就一闪而过的样子,便迅速的溶进黑夜里消失不见。
这是狙击才能有的射程,而且,还得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拨打120,再拨过曹毅满的电话,阎拓小心的将人拖到靠墙背风的地方,仔细察看伤势。
尔后迅速脱下外套,揉做一团堵住伤口,企图延缓出血的速度,又不停叫着对方的名字,想要帮着维持意识清醒。
可是徒劳的,一小会儿的时间,路仁嘉就开始大量的咳血,推测应该是子弹击破了肺部,呼吸系统已经被血液完全充斥的原因。
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阎拓此时顾不上推测缘由追拿凶手,只急急的问道:“日记本到底在楼上哪里?”
路仁嘉眼已经睁不开,思维也接近混乱,想要回答问题偏偏半天组织不出合适的语言,也许是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吧,他脑中揪出个重点,断续的说道:
“他,他不要钱,只……只想要你……爸的命,是你……家熟人,仇……仇杀?……我……”
到了这儿,许是回光返照了,语速快了些,逻辑也清晰起来。
“我实在不该贪得无厌,今天是约了M,他答应给我一千万的,结果根本没见人。堂兄他们死的蹊跷,分成是早就约好的,他和雷哥是两口子,得七成,另外一个得三成,是认识了好多年的朋友,不可能分脏不均自相残杀,我觉得就是死……死在……M……”
没能说完,突然没了声息。
“路仁嘉,路仁嘉?”
阎拓再次叫唤人的名字,耳边已开始传来120熟悉的警鸣,于是没敢松手,尽人事听天命的死命按住伤口。
几分钟后,医护人员爬到了现场,气喘吁吁的开始了急救。
阎拓抽出手来,立刻往楼上奔了去。
11层仔细晃过一圈,心立刻有些凉了。
墙角一小堆建筑垃圾中间,明显被翻找过的痕迹,大厅对面另外一条消防梯,漆黑的入口似乎隐现着对方嘲笑的嘴脸。
不死心的继续往上,甚至搜到了顶楼,仍然一无所获。
阎拓略微喘着气,在楼顶冷风中呆立着向下张望,巨大的挫败感猛然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