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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陆说:“你睡了两天。”
夏津南一怔,他知道自己昏倒了,却没想到自己能睡这么久。
商陆看他呆住的样子,忍不住笑笑,说:“导演那边我去说过了,他们已经开拍了,把你的戏份放在后面了。最晚下个周进组。”
那也挺不好意思的,夏津南坐起来,问:“我妈呢?”
“我让阿姨昨晚回去了……”商陆说,“担心的不得了,一宿没睡好觉,我让保镖送她回去休息了。”
夏津南说:“麻烦你了。”
“我说过了,别总说麻烦不麻烦这种话。”商陆微微冷了脸,他最受不了夏津南这种疏离的语气,好像是欠了自己似的。
夏津南没有说话,商陆问:“想吃点什么?”
两天没有吃饭胃里空荡荡的,可能是给他打了葡萄糖的缘故,没什么饥饿感,“不用了,不想吃东西。”
商陆看着他满面的愁色,说:“夏老爷子昨夜醒了。”
“爷爷醒了?”夏津南的眼睛明显的一亮,虽说他一直对夏庆余是敬畏大于亲情,但毕竟是祖孙俩,心里还是挂念着的,如果夏老爷子真是因为自己这件事儿而去世,他肯定会内疚一辈子。
商陆说“嗯,情况不错,我远远的看了一眼,说话有点不利索,腿脚也不如以前灵活了。”
能保住一条命已是万幸,夏津南松了一口气。
“要不要去看看?”商陆说,“就在隔壁。”
夏津南说:“算了吧,见到我一生气再犯病怎么办,等过几天再说吧。”
商陆说:“现在这个点儿估计还没醒,昨天醒了以后发现自己动不了之后还发了一大通脾气。”
夏庆余强势了一辈子,有一天忽然就瘫在病床上,吃饭睡觉都得靠人伺候着,他不生气才怪了。
夏津南说:“他脾气急,一时间成这样了肯定接受不了。”
商陆说:“你性子倒是缓。”
“随我爸。”夏津南笑笑,脱口而出。
这话说完,他的笑凝固在脸上,商陆知道当年车祸那件事,也不想再去揭他的疤,于是说:“你再躺会儿吧,一会儿叫你起来喝点粥。”
夏津南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的冰封瓦解。
他辛辛苦苦维持着坚硬的外壳正在被商陆一点一点的敲碎。
“商陆……”夏津南突然叫住他,他斜靠在床头,单薄的身体微屈着背,呈现出一种脆弱的姿态,“你知道的吧?我父亲……还有我姐姐那件事。”
商陆微怔。
夏津南藏了太多的事,他固执的压在心底不肯说出来,一个人默默承受着痛苦,并将这份痛苦常年压抑着逐渐转化成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高悬在头顶随时都能要了他的性命一样。
他曾经被瞿言伤害过的事对着商陆说出口的时候,没有不堪、虽然撕破伤疤的过程很痛,但说出来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相识才刚刚两三个月,却就是对陆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商陆摸了摸他软软的发顶,说:“津南,那不是你的错。”
十七岁那年夏津南不顾众人反对,报考了电影学院,偌大的夏家上下只有夏宏一个人能够理解他支持他,薛静哭过闹过、夏老爷子为此大骂了夏宏一通。
这么多年过去,夏津南依旧记得当年他父亲说的每一个字:“儿孙自有儿孙福,津南想要去,就让他去吧,别让夏家这个担子捆了他一辈子。”
一字一句,历历在目。
与他同年的夏津妙选择报考了金融系,她说这个家哥哥撑不起来,就由她撑着,夏津南也清楚的记得,那个同他一般大的姑娘笑的爽朗,说:“谁说女子不如男?”
夏津妙的性格与夏津南截然不同,一个爽朗活泼,一个腼腆温和。
夏老爷子还感叹过如果夏津妙是个男孩子就好了,夏津妙虽是个女孩子,小时候爬树摸鱼逃课打架是一样也少不了她,当时夏庆余还动过让她来当家主的念头,不过最终被那些亲戚们所谓的「她只是个女孩子,最后还是外人」这种理由给说服了。
那天是个艳阳天。天空湛蓝,万里无云。
恰是周末,薛静和夏宏难得的都没有工作闲在家中,夏津南与夏津妙各自报了心仪的学校和专业心情都不错。
外面风和日丽,夏津南就提出要夏宏带着他们出去玩,夏宏自然答应,几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打算出去玩。
薛静这时候还跟夏津南堵着气,把自己锁在房里不肯出来,夏宏去劝了几句不管用,又不想扫孩子的兴,只好自己带着孩子们玩去了。
夏津妙想去东边爬山,夏津南想去西边游湖。
夏津妙说:“去爬山!看湖有什么意思?”
“我不想去爬山……”夏津南拒绝,“爬山多累啊,凭什么你说去哪就去哪?”
“凭我是你姐姐!”
“切……”夏津南不屑,“你也就比我早出生两分钟。”
“那也是姐姐!”
两个人争执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去看湖水。
夏津妙不大情愿,但架不住夏宏的游说,就答应了。
却没能想到,这条路,却是通往西天,一去不复返。
虽然去的地点不是夏津妙预想的那样,但也掩饰不住她开心的心情,想想上次几个人一起出去玩还是去年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