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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潘春一副了然如胸的样子,梅子渊不禁诧异道:“你怎知是谋反?”
“这还用猜嘛?”潘春翘起二郎腿,冷笑一声,“这般偷偷摸摸地把制火药的材料运到皇帝家门口,不造反,难不成是给陛下放花?”
梅子渊凝眉,对她这种冷眼旁观的态度十分不满,“谋反这种大事,你怎么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潘春抱起双臂,摆出一张无所谓的脸:“大晟的皇帝是明德帝还是宣王,还不都是姓王?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吃饱穿暖有好日子过,其实不姓王也行。”
“你!”梅子渊被她一噎,有些恼火,“江山社稷乃是大事,天下若被歹人所持,即便不起战事,百姓亦被所扰,岂如你所说这般轻易!”
见他真动了怒,潘春不知怎么就瘪了嘴,主动做了个闭嘴的样子。
地上这袋硝石让梅子渊方才不舍的情绪一扫而光,“按河工进程,贡船后日一早便会启程。既然船中夹带硝石,此行需谨慎筹谋,今日不宜多说,容我仔细思量一夜,还请潘帮主明日一早在河道相候。”
“哦。”
潘春觉得自己今日脾气出奇的好,可能是做回自己的缘故,不知怎么的就屈服在梅子渊这一身正气之下,不太愿意怼他。
“那我走了。”
梅子渊的脚步刚迈出去就缩了回来,蹙着眉看向潘春,有些慌张,“我...怎么走?”
“啊?\
潘春怔怔地看着窗口,这才想起梅子渊不会功夫,这么跳下去可能会摔断腿。
她立刻走到窗边,挠了挠头,“那我送送你?”
梅子渊看着窗口,有些害怕,“怎么送?”
潘春当即转身背对着他,弯腰道:“你上来!”
“这、这成何体统?”梅子渊大惊失色,“男女授受不亲,你我....”
“哎呀!”潘春不耐烦道:“你都做多少天女人了,还授受不亲个屁,赶紧上来!”
见梅子渊不动,潘春恼道:“要不你走正门,白浪要是看见了,能不能给你留个全尸我可说不准。”
梅子渊闻言只得咬牙上前,双手环住潘春的脖颈,下巴抵在她的后肩,胸口擂鼓一样嘭嘭嘭响个不停。
窗子不大,潘春自己钻进钻出还算顺畅,背着梅子渊就属实有些费劲。
二人费力把头钻出窗框,不料梅子渊忽然被腰间的匕首卡住。
潘春使劲向前挺了挺,发现俩人钻不出去,于是道:“回去,我找个绳子把你放下来。”
梅子渊应声向后使劲,却发现他的匕首卡在窗框,自己竟无法动弹。
“我卡住了,回不去了。”
潘春暗骂一句“艹”,使出全身功力向后一缩,只听咔哒一声,梅子渊腰上的匕首成功卡紧窗缝,支棱起来的手柄,彻底抵住了梅子渊的肚子。
梅子渊一声惨叫:“啊!!!!!!”
夜空晴朗,回声嘹亮,风虽寒但不烈。
万籁俱寂中,潘春和梅子渊就像两只偷吃的老鼠,卡在墙上的窗框里,动弹不得。
潘春很后悔,为什么不找个绳子把他放下去?
自己脑子是不是坏了?
现在楼下举着火把的兄弟们,眼里全是听说书先生讲李寡妇大闹樊楼时,那种专注又痴迷的神情。
潘春真想挖个坑把梅子渊埋了。
天色渐渐泛白,官道上一阵马匹嘶鸣,一辆由南北上的马车突然停下。
驾车之人勒停马之后,朝陈宽一拱手,转身急忙掀开身后的车帘,恭敬退到一旁。
陈轩显然没睡醒,此时略带迷茫的一双眼在见到陈宽之后,倏地掠起精光。
“义父,”陈宽亦不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石头奉到陈轩面前,“这是昨夜梅子渊与我从贡船上查到的。贡船以核桃伪装,在麻袋之中再置一小袋,里面全是这个。”
陈轩接过来,眸中顿时闪过一丝震惊,“硝石?”
他转瞬之间又有些诧异,“你说梅子渊与你一起查了贡船?”
“是。”陈宽将这几日在临清的见闻一一详述与陈轩,有些困惑,“义父,看样子陛下是打着查您的名号来临清查贡船。”
第45章
陈轩听完这些,倒真有些意想不到,“明德帝不过二十岁,竟有如此洞察之力。我原以为他年少气盛,只会一门心思跟太后夺权,想不到还懂声东击西之道,有点意思。”
陈轩开始理解太后为什么要还政了。
他突然冷笑一声,“这样看来,三年前我对宣王的猜测并不算污蔑。”
陈宽拱手,“义父,要不要将此事密奏太后?”
“只有硝石能证明什么?宣王老奸巨猾,上次被他反咬一口差点晚节不保。”他摸了下塌陷的鼻子,叹了一口气,“等回京,这事儿给你跟陈尚书、叶尚书都知会一声,梅子渊那儿你暂且盯着,既然都是查宣王,需要时可住他一臂之力,我再去趟南边。”
陈宽一惊,“您才刚回来,不去临清了?那海运之事...”
陈轩捏着手里这块石头,面色愈发沉重,“他筹谋了这么多年,此次必是有备而来。不知己知彼,又怎能胜之?至于海运....”陈轩默了片刻,“不可能的,太后是不会批的。”
就凭先太子死在海里这一件事,陈太后永远不可能重开海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