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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季清堰知道自己的话语间纰漏百出,只要对方回过神来细想便能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但季清堰又怎么会给席渐淞这样的机会,他将画框放下后,也没有要回那张卡片,就好似先前要悄悄放起来的人并非是他。
季清堰此刻的关注点都在相框揭下的墙壁上,水光顶部落下,银白色的亮光像是要牵系着建设点的一切。
“这是什么?”席渐淞的问道,他先前分明已经探查过一遍,但却还明知故问般看向季清堰。
耳边传来落雨的声音,季清堰听见席渐淞的问题时,唇边绽开了一抹轻微的笑意,像是在纵容着对方,以及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温和。
“连通建设点的能源,琥珀成为拐点的交界,”季清堰没有伸手触碰,真正让他感到奇怪的并非是这样狭窄的能源舱,而是时不时传来的水滴声。
外面的降雨量似乎超过了建设点内部的承受范围,雨声愈发响亮,季清堰甚至能感受到水滴落在他身旁的寒意。
他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季清堰沉黑的双眸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在空气中落下。
季清堰将迷惘敛下,却不由自主的开口道:“是不是下雨了。”
他的声音很轻,若不是席渐淞一直在注意着季清堰,几乎就要漏掉对方的话语。
席渐淞眉间微蹙:“下雨?”但他没有听见任何的声音,从刚进入这间休息室时,席渐淞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室内唯一一扇窗户正敞开着,天空呈现出灰蒙的色彩,没有丝毫的水光。
季清堰微拧着眉心,他的指尖抵着掌心,似乎头疼的厉害,但他的脆弱似乎只向外展露了半分,很快便像潮水般统统退去,以至于让人分不清他的真实状态。
季清堰抬眸注视着席渐淞不到一秒,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惶然地说:“怎么了?”
“你听见下雨声了?”席渐淞猝然问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听见的?”席渐淞指尖的环绕着微动的电弧,带着紫蓝色的流光从他的掌心里向外延展着。
季清堰轻捻着指尖,看着能源舱向外溢出的水渍正向他涌来,这是幻觉,还是曾经发生过的一切%3F季清堰不明白,他为难的看着席渐淞,却没能说出求救的言语,他能感受到皮肤传来的冷意,带着水流的冰凉。
他孤身一人站在雨幕之中,抬头望向天空时,所有遮蔽的屏障都消失不见,季清堰下意识地呼唤着席渐淞的名字,远方却只传来了模糊的声响。
水花扬起时,像是长袖般缚住季清堰的脚腕,他的伤口还没好,水流从纱布浸入,痛感让季清堰回神,他的手心微握,凌厉的白色光点从季清堰的指尖向外逸散开来,书录展开时,屏退了水流。
季清堰警惕地看着四周,席渐淞的消失让他本能的紧绷着,他看见阴影处的鬼怪睁开猩红的双眸正向他看来,水流在瞬间凝聚成冰,细小的落雪泛着银白的光芒,缓缓落下时,将他所站立的地方覆上了一层坚冰。
季清堰微抿着唇,将掌心中的芯片收回终端内,他没有轻举妄动,也没有去联系席渐淞,他被画上的微缩能量传送到了这个地方,证明这还是在建设点的内部。
但始终停留在这里并不是一个好决定,季清堰能感受到这里波动的星能扩散的很快,用不了多久,第一轮的暴风雪就要来了,他必须找到一个能容身的地方来躲避,否则很有可能先一步丧命于此。
季清堰调动着星能,将风雪阻挡在外侧,他向前走着,风雪像是在指引着他,催促着他向着某一个方向走去,路面上的冰雕虔诚的俯首,季清堰没有能够选择的方向,因为在他所走的地方,只有他脚下唯一一条路。
路的终点是由冰所构建而成的神坛,命运女神的塑像威严,端坐在冰之王座上,手握着一把银色剪刀,抵在生命之线上,就好似要终结最后的命运。
“……Atropos,”季清堰喃喃自语道,他站在亘古的神迹之中,可塑像并不会回应他的话语,只是沉默地看着手中即将剪短的长线,眉目悲伤。
命运三女神,柏拉图认为她们的母亲是阿南刻,季清堰微握着自己的手,沉黑的眸光中映照着世界之像,希腊神话之中的塑像此刻在他的面前,他不由得回忆起曾经读到过的那些晦涩的书页。
希腊神话之中的定数与必然的神格化,季清堰向后退了几步,神坛之上的塑像开始变化,阿特洛波斯的神像消泯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拿着纺锤的女神阿南刻。
季清堰眉心微蹙,他看到的这些又在预示着什么%3F打破命运的规则,但定数与必然是不可改变的。
站在这无垠雪域之中,季清堰再一次的感知到了自己的渺小与世界的浩瀚,他缓缓捂住自己的右手,却摸到了一手湿漉,血色浸润着他的指尖,在一片冷淡的雪域中,这抹微红也渐渐僵硬。
“你还好吗%3F”席渐淞担忧地问,他们此刻在下降的云梯里,席渐淞一手揽着季清堰的腰,他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不断地降低着,席渐淞指尖的电弧在刹那勾勒出一道绳索,将一切都停滞在此。
第二十二章 :白昼(22)
周围寂静无声,建设点内安静的可怕,季清堰终于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他那双黑沉的眸光似乎还萦绕着空白,意识不清地吐露出几个字眼来,但他很快便颤抖地埋在席渐淞的胸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