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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副将声色俱厉:“贵国当真如此不留情面吗!”
此时,日照中将的身后,首丞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说道:“不至如此,贵国爱兵,吾等甚是理解。遣一船舶,送还与你便是。”
中将还欲说什么,首丞却道:“纵使兵戎相见,该留的余地还是要留的。”
中将只好点点头,命令下面遣出一队士兵,将人质押送到对岸去。
贺匀跟在了队伍末端,同卫巍一起上了船。今夜之前,无论是卫巍还是贺匀,都从未想过解救人质居然如此顺利,乍一看皆大欢喜,深想起来,这可未必是什么好事。
船驶到了仝坞港,赤甲军另一名副将白栎早已在此等候。队伍将几名人质押送下船,白副将解开了人质的盘枷,便没好气地说:“趁早滚回去!”
卫巍佯装不服气,嘟囔了一句:“凶什么凶,又不是我们掳的人。”
白副将怒道:“你再说一遍!”
其余士兵把头埋得不能再低了,心想这大伯是不是疯了,在敌军阵营还敢这么横。
只有贺匀赶忙跑了出来,站到卫巍的身边对白栎说:“副将您息怒您息怒!我们都是微不足道的杂兵,您别跟我们一般计较。”
卫巍道:“什么玩意儿!我就不信他能拿我们怎么着!”
贺匀赶忙凑到他耳朵旁边悄悄说了几句,看起来是在劝他。
白副将却不容得说,直接把卫巍扯了过来,凶道:“这个人我扣了!我就不信一个出言不逊的小兵我扣不得了!你,”他指了指贺匀,“帮他说话是吧?你也别想回去了!”
贺匀一听这话,仿佛诚惶诚恐的样子,一边鞠躬一边连连地说:“我不敢了我不敢了!”说完便赶快跑回自己的位置,对身边的人道:“快快快!赶紧走!”
其余士兵哪里还敢停留片刻,转过身便忙不迭地往船上去了。
白副将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诧异,卫巍拍了拍他,示意他这样就可以了。
贺匀方才伏在卫巍耳边说的是:“军火之事我来查,两军交战,大统领不必分心。”
战争一触即发,这边的小船甚至还未返回,海面上已经燃起了战火。日照的主舰加快速度,从重重舰甲的包围当中退出了中心位置,其余舰甲立刻填补了空缺,看得出日照的海军训练有素。
无数只羽箭冲向天空,又以极快的速度落下,直直插向海面上排列的所有军舰。
日照军队早已备好铁盾,羽箭撞到铁盾上和军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他们的防御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船上、海面上已经落满了箭。
中将在主舰上远远地抬了抬手,各个舰艇上的弓箭手立刻便一齐上了弦,利用落在脚边的箭,再给赤甲军射回去。
杨副将眼见密密麻麻射回来的箭上标的全是赤甲军的红色游龙符号,大为吃惊,直道:“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用人家的武器还要不要脸了!”
卫巍已经换好了盔甲,正好走到杨副将的身边:“日照地小,资源稀缺,平时连块铁皮都省着用,活得计较。”
杨副将道:“大将军还在敌营中,若是误伤了他可怎么好?”
卫巍对着下方海面深深地看了一眼,道:“贺将军能保护好自己,不必因此束缚手脚。”
贺匀是从小在城中长大的孩子,没怎么到过海边,也没游过野泳,直白点说,他就是只旱鸭子。
先前无论是小船还是军舰,都是平平稳稳地在走,即使是有点波浪,也都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可这双方刚交上战,驾船那人便像疯了似的,以极快的速度弯弯绕绕地拼命往军舰处冲。
贺匀摇摇晃晃,胃里翻江倒海,连话都没能说出来,便被甩倒在船里了。周围的士兵都警惕地盯着海面上乱射的羽箭,没人抽得出精力来管他。
贺匀在晃动的船斗里被上下颠簸得七荤八素,心道这样可不行,再这样下去可真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他急忙爬起来,一只手捂住嘴巴强忍住要吐出来的冲动,另一只手死死抓住船身。
小船上的油灯早就被飞溅的水花给淹灭了,现在借着主舰和几十艘副舰发出的光,倒也算不得黑暗。贺匀紧盯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艘副舰,心中计算着到达的时间。
就在此时,贺匀的身边突然掠起一阵火光,紧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嚷声。回过头一看,身边方才还好好蹲着的一名士兵竟是全身燃起了火,他嘶叫了几声,嘭的一下便摔到了海里。
贺匀抬头一看,上空之中已经布满了带火的羽箭,赤甲军开始用火攻了。
眼见着离眼前的副舰只剩不到咫尺的距离,驾船那人大喊了一声:“来不及了!快跳吧!”接着便没有一丝犹豫地一个猛子扎进了水,再看见他时,他已经出现在了副舰旁边,上方有几名士兵正拿着长绳把他往上拉。
其余人见此局面也纷纷跳入水中,开始往军舰边游。在这种情况下,继续留在小木船里,就是在等死。
这突如其来的,小船当中顿时就只剩下了贺匀一人,他伸长了脖子望了望主舰所在的方向,心中突然觉得机会来了。
贺匀趔趔趄趄地往船头去,双手捡起船桨。两支火箭刷刷地射过来,正好扎在了船板上,箭头有燃油,眼看着就要烧起来了。他连忙弯下腰刷刷地把两支箭□□扔了,这才来得及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