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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诗青并非对女色不感兴趣,而是对这种风月场所十分抵触,毕竟他儿时都是在青楼里度过,有太多不堪的回忆,因而不想进去。
奈何他实在拗不过王大福的盛情邀请,只好进去喝了几杯酒。
身旁美女如云,袅袅娉娉,各个娇艳欲滴,对苏诗青投怀送抱,却弄得他如坐针毡,局促不安。
“多俊俏的公子呀,长得比我还美呢。
陪酒女娇滴滴的趴在苏诗青的肩膀上妩媚地笑着。
“呀,这位公子还带着画筒呢。”
王大福左拥右抱,哈哈大笑道:“我们这位顾兄弟呀,可是非常厉害的画工呢,他画的美女那叫一绝!”
苏诗青放下酒杯,不满地瞪了过去。
莺莺燕燕们闻言皆惊叹不已。
“真的吗?”
“顾公子,给我画一幅如何?”
“我也要!”
酒女们纷纷涌到苏诗青身旁,又是敬酒又是搔首弄姿的,各个都想求苏诗青给她们作画。
苏诗青头疼地看着这些女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好意思,在下还有急事,先走了。”
正欲起身,突然,打扮妖艳的都知(妓女头目)摇着蒲扇朝他们走了过来,见此情景禁不住调侃起来。
“这位公子真是不解风情呢!看你这年纪,不会还是个红花(处男)吧?”
“哈哈哈!”
酒女们掩嘴调笑,就连王大福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诗青的脸立刻涨红起来,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胡,胡说!”
“真可爱呢!”都知笑得花枝乱颤。
其他人跟着笑得更大声了。
苏诗青恼羞成怒,推开人群,胡乱地抓着画筒就往外面跑去。
王大福见玩笑开大了,急忙扔下酒杯追上去。
苏诗青闷头跑着,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跑到了后院。
一阵悠扬熟悉的琴声从红袖阁内传来,婉转动听,如同春风细雨般令人身心舒畅,让苏诗青想进去一探究竟。
“是‘早春怨’吗……?”
那是小时候他娘经常弹奏的曲子。
苏诗青寻着琴声,缓缓走上二楼。
微风轻拂着撩起朦胧的垂帘,只见一抹倩影端坐在古琴前,身姿婀娜,垂帘下那若明若暗的香腮深深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美人拨弄着琴弦,流动的指尖迸发出悠扬的弦律,时而高亢急促,时而低沉呓语,时而舒缓陶醉……
他情不自禁地仔细端详起正在专注抚琴的美人。迷离的媚眼,烟膏眉,珊瑚唇,清新脱俗中又带着几分清冷和孤傲。绣着粉色朝颜的衣裙给她增添几分不俗的姿色和神秘的气质,整个人如同空谷幽兰,散发着沁人的幽香。
这位美人,不就是花船上的那位歌妓吗?
苏诗青在心里感叹道:她不仅琴音与他娘相似,就连长相也都跟他娘有几分相似之处呢。
思念之情驱使着他,鬼使神差地从画筒内拿出纸和笔,直接就在地上铺开,习惯性的用口水沾湿笔尖,即刻便在纸上行云流水般的游走,迅速勾勒出美人和古琴的轮廓。
他陶醉地听着乐曲,少时娘亲在温暖的草地上弹奏时的画面滔滔不绝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灵感如同飞泻而下的瀑布,笔端缓缓流淌出动人的景象,他已经全然忘却自己身处何地了。
“小姐,南苑有贵客相请。”
楼下传来侍女的脚步和传唤声。
琴音戛然而止,清冷柔软的娇声从屋内响起:“是何贵客?”
苏诗青吓得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慌忙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却和上楼的侍女撞个正着。
“哎呀!”
侍女惊叫出声,捂着嘴质问道:“你是何人?”
苏诗青百口莫辩:“我,我……”
屋内的女子听到动静,掀开垂帘出来察看:“以柔,发生什么事了?”
侍女指着苏诗青说道:“小姐,这人站在门外偷窥!”
苏诗青转过头去想要辩解,却见那美人黛眉微挑,水眸低敛,精致的容颜美得真叫人窒息。
侍女问道:“小姐,要叫人过来吗?”
苏诗青赶紧解释道:“不,不是这样的!小姐,请听在下解释!”
柳疏影细细的打量着他,觉得有些眼熟,而后倏然想起,这人不就是与她合奏的那位少年郎吗?
又见他怀里揣着画筒,手上还拿着笔和未完成的画稿,于是冲侍女摇了摇头:“以柔,不得无礼。”
随即微微欠身,声音娇软圆润:“疏影代以柔向公子赔罪了。”
苏诗青恍惚间失了神,忍不住暗暗感叹对方的仪态万方,一顾倾城。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应景的诗句来:琼芝疏影弄清钟,何须姿态比花丛。玉蕊冰心遗世立,空谷幽香入梦中。
侍女见苏诗青盯着柳疏影发呆,双手插腰喝道:“哎!你究竟是何人啊?”
苏诗青回过神来,忙拱手赔罪道:“在下方才路过此地,被琴声吸引,不请自来还请小姐多多见谅。”
柳疏影低垂着双眸,并未与他直视,只微微红着脸点了下头。
侍女侧过身指着楼梯下逐客令:“既是不请自来,烦请公子速速离开。”
苏诗青再次作揖赔罪,然后慌忙离开红袖阁。
柳疏影正欲转身进屋,却瞥见地上有张画稿,说道:“以柔,那是什么,拿过来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