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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宫里把卫国公召去。
“卫国公,寝宫的事儿想必你也听说了,如今国库亏空,朕也不忍再追征民力。”霍戎望着他,指尖缓缓敲着桌案:“这寝宫,少说也要修一月有余。”
“说来可笑,朕贵为一国之君,却连个安歇之地都无。”
卫国公:“???”
平心而论,他和新帝无甚交情。
寝宫失火,陛下不去找户部诉苦,找他这个国公算怎么回事儿?
稍转念一想,他立刻明白了。
京城的高门贵戚里,卫国公府是出了名的富庶。
陛下难得如此亲切,八成是想让他掏腰包。
“陛下龙体欠安,臣日夜难寐!”卫国公无比庆幸自己猜出了帝王的心思:“臣斗胆进献一半家财,也算为陛下分忧……”
若是不识趣,等到抄家,那可是分文都无了。
谁晓得霍戎却淡淡一挥手,黑瞳望着他,竟有几分诚恳:“国公误会朕了,朕是想去贵府小住一阵子。”
住……住自己家!?
卫国公眼睛瞪得像铜铃,真猜不着这位的心思了:“……陛下起居饮食,干系重大,臣……臣万一接待不周惊扰了圣驾……”
卫国公满脸都写着拒绝,平日里上朝腿都打哆嗦,如今要把这位请家里去,日子还过不过了!?
再说论荣宠,圣驾也轮不到他来接啊,就算是陛下怀疑了他家,也大可让锦衣卫查,犯不着亲临……
陛下为何会选中他们家啊?
霍戎望着惊慌失措的卫国公,咬牙含笑道:“怎么会招待不周?朕少年时,也常去国公家安歇,就是太惬意了,才常常令朕回味,如今朕也是想故地重游一番。”
不止要故地重游,还要确认些事情,揪出那胆大包天的小东西呢!
第6章
霍戎的声音陡然转冷:“难道国公觉得有什么不便么?”
卫国公立刻滑跪在地:“能让陛下常常挂念,是臣全家的荣幸,臣代全家时刻恭迎陛下!”
他可不敢表现有什么不便,若是圣上怀疑他家有什么阴谋,那真就是透心凉了。
霍戎这次一挥手:“下去吧。”
卫国公小心翼翼的退出去,又听到上首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吩咐:“卫国公回去,也给家人传句话,免得再惊扰了。”
*
“陛下要来国公府小住?!”
“这怎么可能……”商沅面色都变了:“陛下身份尊贵,怎会轻易离宫?”
书里的霍戎,视权如命,但凡谁靠近内宫,定会粉身碎骨。
别人三宫六院,他却连个枕边人都无,只有两三个供他折磨的玩物。
这次他怎么刚称帝,就迫不及待的离开象征最高权力的皇宫?
而且书中根本没有暴君来家中小住的任何情节,商沅顿时有种漂浮的失控感。
他摆出为父分忧的模样:“陛下住在国公府,万一有个好歹,我们岂不是要完?”
卫国公心如死灰,无力反抗:“若是抗旨,现在就完。”
“对了,陛下说,曾经在咱们府邸小住过,那时候他还是冷宫不受宠的皇子呢,家里上上下下没得罪过他吧?”
卫国公知晓霍戎睚眦必报,决定趁他现身之前先清理一波门户。
商阙夹菜的动作一顿,漂亮眼眸如看好戏一样停在了商沅身上:“那时儿子年纪还小,大哥是陛下的太学同窗,倒是总在一起呢。”
商沅曾对暴君做下的事儿,怕不是“得罪”二字能轻易交代的吧?
拼命回忆原书却一无所获的商沅:“不……不记得有人得罪……”
卫国公强打精神道:“也不必太过紧张,陛下驾临,也有助于咱们国公府的声望——阿沅,陛下既然提到了上次小住,那你要多提心思,万一陛下回忆旧事,传唤你侍奉,你要小心应付。”
真特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细作的事还跟刀一样悬在他脖子上呢,这又来了个回忆旧事?
那书上完全没有原主和暴君的太学记忆,他能和霍戎回忆什么旧事?下药逃跑啊?
商沅已经放弃挣扎了,连在家搞钱的欲望也无,只想连夜搞站票离京。
商沅轻咳两声,做出为难悲伤的模样:“父亲,儿子也想侍奉陛下——只是母亲的忌日到了,儿子想去庄子上小住几日,也算尽了孝心。”
原主母亲贵为定王之女丹霞郡主,嫁入卫国公府之后一直郁郁寡欢,卫国公专宠小妾后,母亲更是心灰意冷的带仆从离开国公府,去了京郊的庄子。
最后,也是独自死在了庄子里。
商沅借着母亲忌日,一来可以避开暴君,二来也可以去庄子里和之前的仆从了解情况,清查他母亲当时留下的产业嫁妆。
卫国公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平心而论,他巴不得大儿子离家远远的。
顶着一个前太子妃的名头在家里晃,那暴君看到了,心思一动算起账来怎么办?
但皇帝毕竟说了从前之事,若是传召商沅,儿子不在也不好交代。
卫国公一时拿不定主意,看向国公夫人。
霍戎长住国公府,国公夫人是最乐享其成的人。
如今商阙长成了绝色公子,正愁不知如何和皇帝扯上关系,如今皇帝主动送上门来,倒省了她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