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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大概是联想到科举黑幕,“饱读圣贤书”此话说来委实心虚,掌院的声线明显有些发颤,但他还是接着道:“这不是村妇撒泼,乱喊乱叫的菜市口!”
掌院脑瓜子嗡嗡,他拧眉瞪眼环顾四周,终于点了个看着最顺眼的说:“幸安,你来说,是怎么回事。”
谢幸安上前躬身道:“是,此事……”
杜钦直接挤过去插话道:“回掌院,事情是这样的!”
谢幸安:汝娘的。
怎么还带戗行的?
“掌院,您看……”杜钦满心欢喜,脑子里全是“这下终于能弄死谢幸安他丫的”,把那些要人命的宣纸直接往掌院的脸上一怼,“谢幸安竟敢藐视太.祖皇帝,当论死罪!”
啊哈,这下子就算陛下再怎么偏袒他,也不可能不顾自己太太太太太爷爷的面子吧!
然而出乎意料,掌院只是冷冷扫了眼,面色顿时黑得骇人,他又深深望着谢幸安,无奈一叹:“幸安,你有何话说。”
谢幸安淡定重复道:“这不是晚辈写的。”
他吃拧了也不会这么自寻死路。
掌院稍微点点头,又看看苏图南道:“图南,我记得,□□登基前的那几卷,是我交代给你帮幸安修的?”
苏图南拱手:“正是。”
怎么居然还真是?
杜钦瞳孔一震,觉得真是日了狗了:“掌院,编史这分明是谢幸安的差事,您怎能随意……”
“幸安受陛下器重!”掌院很想抡一拐杖直接打飞杜钦的狗头,“他常被陛下召进宫中,编史繁重,我派人帮他有何不可?难道还需跟你知会一声?”
你不服?那你也找陛下去呗,只要陛下愿意跟你玩,你的差事也可以不用干。
杜钦:“……”
他仍不死心:“可这也不能证明,此事跟谢幸安无关,万一是他居心叵测,故意陷害苏图南呢?”
谢幸安:我真谢谢你,我可不像你那么不要脸。
“你说的是,从幸安案桌上取些写过的纸张,先对比一下字迹再说吧。”
杜钦仍想抬杠:“本朝编史所用的字体就‘馆阁体’这一种,能看出什……”
“即便如此,笔迹也不会完全相同。”掌院几乎要被逼急了,爆出一声怒吼,“你还有何异议?”
掌院极少发怒,他这么石破天惊的一声喊直接把所有人给吓懵。在旁人愣神之际,他就只顾迈步过去,仔细对比两张纸上的笔迹,才从字缝里扒拉出不同来,笃定道:“这不是幸安写的。”
“幸安的字,藏锋更有力,起笔收笔时更稳,这个虚浮得多。”掌院自己认为还不够,非得死死拽过来离他最近的一个翰林,“你来看看,是不是?”
翰林被吓得不轻,哪敢仔细看,只埋头道:“是是是。”
“你呢?你再看!”
“是是是。”
“你再来!”
掌院一个个地把人喊过来质问,这群书生毕竟是胆小怕事的文官,没见过这种场面。别管是否真能看出笔迹不同,但掌院既认定了是不同,那就绝对是不同的!
“怎么会?”杜钦死不承认,扒拉着把眼快看瞎了,“我怎么看不出来?”
啧,你瞎呗。
“够了!”要不是碍于身份,掌院很想抽死这个刺头,“兹事体大,来人,把这两份文书封好了,呈给陛下,请圣上裁决。”
可谁不知道承顺帝只会认蛐蛐,哪懂辨字迹?
当圣旨传下来后,果然判定谢幸安无辜,而就字迹来看,苏图南难以洗清嫌疑,本来该论死罪的,念在正处于皇后丧期,只杖四十,罢官黜职。
这和掌院偷偷夹的纸条上,建议承顺帝的处置方式,一模一样。
苏图南十分努力地想解释,可面对圣旨,说话无力得气若游丝:“可不是我,真不是我写的,我……”
翰林院里的风向又变了。
“苏兄看着老实巴交,没想到居然……”
“啧啧,他眼红人家谢幸安了吧!”
“没想到,你竟是如此……”
铺天盖地的唾骂声,遥遥响彻在了翰林院的上空。
苏图南直接被人剥去官服,拖出去打板子,为了防止他喊出来影响不好,嘴里还被塞了一把布条。
谢幸安转身跪了,他努力想解释:“掌院,此时绝不是……”
“幸安。”掌院摇摇头,略有深意地望他一眼,“你不可再掺和进来。”
“可——”
“够了!”
行刑结束之后,谢幸安才被放出去,望着满身大汗,疼得一直在抽搐的苏图南。
他腰部以下的衣裳都被鲜血浸湿,紧紧贴在身躯上,就着粗布中衣,勾出剧烈颤动的红色曲线。
“苏兄。”谢幸安有些站不动,缓缓蹲坐下来,念及苏图南家里穷,连辆车都没有,便道,“我背你,坐我的马车,我带你去就医。”
“让人把他送去你车上吧。”掌院的手掌搭在谢幸安肩膀上,“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讲。”
作者有话说:
苏图南:不要靠近幸安的马车,会变得不幸,呜呜呜~
早安~
◎最新评论:
完
第一一九章
◎“把他揍一顿,一定要打脸。”◎
谢幸安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苏图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