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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烽离开紫宸殿时,元朔帝还赏了不少名贵药材,说是给黎文漪补身体的,言外之意,宴烽清楚,这是催着他带黎文漪入宫拜见。
出了宫,宴烽一刻不歇,隐秘地跟苏溪亭见面。
会面的地点是在徐漠的府邸里,徐漠因跟徐家关系不好,很早之前就在外头置了院子,初一十五以及逢年过节回徐家一趟,其余的时间都是他自己的宅子住的。
苏溪亭对着宴烽没什么好脸色,冷冰冰地说道:“有事快说,太医院事多。”
宴烽不跟苏溪亭说多余的话,他没兴趣跟看不顺眼的人谈交情套近乎,便直说了:“计划提前,十日内,你要动手。”
皇帝要见黎文漪,能拖延的时间不能超过十天了,再怎么借用生病的借口,皇帝都不可能有太大的耐心,要不是刚没了谢涛,皇帝不能一下子把自己的左右手都换掉,一天拖延起来都够呛。
宴烽话音刚落,苏溪亭还来不及询问缘由,徐漠就抢先开口了:“提前?这又不是儿戏,发生了什么你要做这种冒险的事情,不会是又跟黎文漪有关吧?”
开什么玩笑,提前了很多计划就要改了,而且一个不小心,他们就会正面对上皇上和大皇子一派的以陶家人为中心的党羽们,风险不知道大了多少倍了。
宴烽没说话,只看着徐漠,徐漠立马就懂了,还真是因为黎文漪,“不行,我不同意,你不能总因为黎文漪任性,一回两回我就忍了,这次绝对不行,这他娘的掉脑袋的事情说提前就提前了吗?”
徐漠是真的生气了,事情一旦败露,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活不了。
宴烽也不急,用他一直以来极具欺骗力的温和沉稳的形象,宽慰徐漠:“你先别急着生气,从我们指定计划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了,富贵险中求,不是我们一贯的做法吗?”
“你别混淆话题,这是两回事,我们本可以更加安全平稳的达到目的的。”
宴烽笑了笑回道:“世上本无万全之策,意外随时会到来,这点觉悟,你我都该有之才是。”
当然,宴烽并没有告诉徐漠,他其实是很喜欢意外的,意外代表着新的乐子来临,不过唯有一点,是现在的他不能接受的,那就是把黎文漪的安危卷入到意外之中来。
徐漠狠狠地瞪着宴烽,咬牙切齿说:“你往日里肆无忌惮,我都不跟你计较,可有关黎文漪的,你自己惹出来的自己收场,别把一船人都捎带上去。”
好歹认识多年了,宴烽耐着性子跟徐漠解释:“皇上跟韩行昭之间的恩怨,注定了韩家人的事从来不是小事,现在皇上有所察觉,我们犹犹豫豫不动手,下场只会更惨,眼下的局势,除了先动手为强,我们别无选择,你可以问一旁的苏太医,他肯定也会是这么想的。”
那还用说,他肯定会这么想,谁不知道那家伙对黎文漪一片痴心,徐漠气恼地一脚踢在茶几上,二对一,不对,是三对一,京兆尹宴涯宴大人肯定也是站在他们那边的,他也是不会允许韩家唯一的血脉出事的。
怎么就这么凑巧,宴烽看上谁不好,非要看上韩家的,一点退路都没有了,真是孽缘。
随后徐漠一言不发,抬腿就往外走了,苏溪亭对这两人之间的争吵无感,计划提不提前无所谓,他从来没想过全身而退,他只想要皇帝和陶家人付出代价,血债血偿,但是涉及黎文漪的安危,他又放不下心来,便问了一句:“他这么走了没关系?”
宴烽淡淡地看了苏溪亭一眼,面无表情地回道:“能有什么问题,他是去和南衙十二卫中关系亲密的诸卫接触去了,皇帝一死,沣京可不能乱,我们总不能为其他人做了嫁衣,所以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你自己,我们所有人都在等你先出手。”
苏溪亭冷哼一声道:“不劳挂心,这种事情我做了好几年了。”
从他进入太医院后,在皇帝的药材上一点点一点点的动手脚,有宴涯在他身后打通关系,太医院也没什么人会去调查他,皇帝的龙体不好,都是他算计的,韩家上下几百口人命,总要以命来偿还。
苏溪亭起身也要离开,刚走到门口,他停住了脚步,也没回头,给宴烽留了一句话,他说:“要是你护不住阿漪,我不会放过你。”
而宴烽则对苏溪亭的警告嗤之以鼻,他的人何须毫无关联的人来关心?他珍视的,是不会给其他人来夺的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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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丽,分明一切都和寻常没什么两样,黎文漪却总觉得周围的氛围都变得变得严肃紧张起来了,应该也不是她的错觉吧。
宴烽一眼就注意到黎文漪的异常,他轻声问道:“夫人怎么了,可是有心事?不妨说与我听听,说不准我能给你拿主意。”
黎文漪也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这几天,她莫名的心慌,她的夫君也不像之前每日按时到家了,昨日更是过了三更才到家,不对劲的地方不少,她捡了最近的问:“咱们院子里怎么又换人了?以前那批护院呢?”
新换的这一批护院,个个人高马大,腰背笔直,气势也不凡,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护院,反而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黎文漪有问,宴烽是必答的,至于答的内容真假与否,也就只有宴烽自己心里有数了。
“有几个庄子缺人手就暂时将他们调了去,现在咱们院子里帮忙的是徐漠手下的金吾卫,近来京中安定,他们事少,就请他们来照看几天,等庄子上的事情忙完了,他们也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