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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声音渐渐有力了起来:“白如性子太软只想粉饰太平,而我却不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彻底瞒下这件事,只是在找合适的时机,也在等你们变得足够成熟。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但我觉得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如果报应不来那我就自己动手。”
“蓝坊主的性格的确是让人敬佩。”顾夜来将手覆上白棠颤抖的手上,看着蓝琉道,“但你敢对天发誓毫无利用白棠的意思吗?不过……你也不用发誓,左右我不会信的,是非对错我只想自己看。牢不可破的只有利益,你也不用多加剖白,我们直接聊正题吧。”
蓝琉被她这么一噎,竟不知如何开口。
她的确存了利用白棠的心思,不然她何至于非要趁着顾夜来不在送了封信呢?若依她原本的意思,写封信本该过一段时日再送的,但今日白棠来时透露出顾夜来不日便将归来的信息,蓝琉便知道不能再拖了。
却没想到终究还是被顾夜来撞上了……不然今日来的只会是被怒气和悲伤冲昏了头的白棠,要想说服她简直易于反掌。
终究人算不如天算。
顾夜来也很清楚蓝琉这个人,算不上不好也算不上好。对人有些凉薄,把蓝珊看的比自己的命都还要重上几分。或许因为白如的缘故对白棠有所优待,但是在利益矛盾的时候却绝不会有半分犹豫。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蓝琉大概会用“这是为白棠好”来自欺欺人,掩盖自己想要利用白棠的事实。
白棠回握住顾夜来带着冰凉的手,莫名有些安心。她脊背挺得笔直,冷冷地看着蓝琉与顾夜来唇枪舌剑彼此算计。
到最后,蓝琉都没说出什么真正有意义的东西,但就是咬死了白如是被人谋害的。
当顾夜来提出要看一看白如当年送来的那封信时,蓝琉揉了揉眉头:“说出来你们或许觉得我扯谎,但我当年看完信之后就按照如娘的吩咐给毁了。”
听此,顾夜来转头与白棠对视了一眼,起身道:“说到底,你也根本没什么头绪吧?不过我答应你,可以将蓝珊带走安置,希望蓝坊主能想出些有用的东西。”
白棠随即起身,径直随着她出了门。
见她二人离去,蓝琉无力地向后倚在靠背上,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犹似鬼魅的声音:“蓝琉,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须让顾、白二人为我所用,不然我可不保证他日京中茶余饭后的谈资是什么……当年之事,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她怎么就失手栽那么个丫头手里了呢?那么多年以前的事,又怎么会被人翻出来……
“夜来……”白棠眼睛仍是红红的,可以看出她费了好大力气才能不哭出来,才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去见蓝琉。
顾夜来眼中满是悲伤,白如对她可以说是恩重如山,白棠与她又是至交好友,如此大的变故使她措手不及,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宽慰白棠。
两人相对无言,直到车夫低声提醒已经回到音韵坊。
顾夜来起身想要搀扶一把白棠,却被她慢慢推开。白棠抹了抹眼,抬头看着她,郑重地开口:“在查明真相之前,我绝不会再哭了。”
“我知道你难过,当年我父亲离世我也难过的要死要活。”顾夜来撩开车帘,看着音韵坊的招牌,“可是总是要向前走的,那就带着亲人的期待走的更好一点吧,这样他们也可以安心。”
白棠微微提起下裳,扶着她下了车,看着冷清的大门低声道:“我分得清轻重,你且放心。”
“不然……我们去找朱砂如何?”顾夜来迟疑片刻,轻声问道,“以我来看,她身份恐怕不凡。”
白棠看着她,沉默片刻后十分认真地开口:“你开什么玩笑,蓝琉为何会沦落至此你又不是不清楚。何况你本就不想与朱砂有任何牵连,我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让你冒险?这事不必再提,我不会同意的。”
顾夜来没再说什么,因为此事关键在于不知如何下手,就算求了朱砂只怕她也束手无策。一旦有头绪就好办了,何况如今刘浔尚在京中,以他的身份只怕没什么难事,的确不必去冒险求朱砂。
音韵坊中很是空荡,这时辰众伶人都在后园中排演乐曲,显得有几分萧条。
听雨观云见到她二人进门,当即便迎了出去:“姑娘回来了,应该还没用膳吧。顾姨派人送了糕点过来,不若先吃点填填肚子?”
白棠脸色很不好,看起来食欲不振,但却偏偏开口道:“可以,再吩咐厨房多做些我喜欢的菜。”
“方才楚府派人送了帖子来,说是今日晚上楚家老夫人做生日,听闻姑娘回来了,想请姑娘去抚琴。”观云开口道,“我看姑娘也累了一天了,不如就推了吧?”
顾夜来沉吟片刻,皱眉问道:“楚家三房回京了吗?”
“不曾。只有楚峤公子因科举入京,其他都还留在江南本家。”观云有些诧异,按照顾夜来往日的性子是不会接这帖子的,怎么如今却……
“你不必因为此事去交好那些达官显贵,不会有什么用处的。”白棠却看穿了她的意思,开口阻拦道,“你不喜欢就不要去了。”
“去回了楚府,说顾夜来必到。”顾夜来笑了笑,转头宽慰白棠,“我也不单是为了你,我们在京中素来横行无忌,但也不能得罪太多人啊。何况楚家我还是清楚的,不会有什么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