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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放不下儿子孤苦伶仃一个人,但现在儿子的身边已经有了爱人,就算自己离开了,还有个人陪他。“小舒,父母是不能一直陪着你的,理理是个好孩子,有他在,我也算是和你妈妈有个交代。”席父说着,使劲儿拉了把席舒的手,“你比理理年长,要多包容、多照顾他。”
“叔叔,我们去医院看看吧,会好的。”乌思理端着热水进来,还不是很会控制情绪的他,眼眶中的泪水差一点就要落下来了。
“理理,叔叔有没有吓到你?”席父是很喜欢乌思理的。这孩子一看就是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保持着少年的单纯善良,这是每个父母都想要给孩子的。但是席舒没有,他过早地接触社会,过早地了解了生活的恶,之前一直担心儿子会因为过早承受压力而心里不健康,好在现在有乌思理在身边。
有些人生来就像天使,可以拯救别人,早亡的妻子于自己是如此。
乌思理没想到原本身体还算可以的席叔叔,在一场发烧后身体会这般快速地垮掉,席舒说是之前受伤的后遗症,可再具体的自己也不知道,又不敢问他们,便只能来医院找徐琼音,之前章爷爷给席叔叔看过,想来是知道一些的。
心事重重地走在马路上,却不想和对面步履匆忙的人装了个正着,乌思理下意识地首先道歉,“对不起……”
“小朋友,你长得真好看,叔叔可喜欢你了……”
“小朋友是不能给老师打小报告的知道吗?更不能告诉父母,不然是会被打屁股的……”
“乖,把衣服脱了给叔叔看看……”
早已封存的记忆,再看到那张恶心丑陋的脸时,刹那间如洪水倾斜,轻易掀翻了心理医生和乌思理多年来铸造的防线……
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的少年缩成一团,双手胡乱在空中挥舞,呜咽泣音里满是慌张和无助。
“呜呜……妈妈救我……”
当年还是个小孩子的乌思理,在受到伤害时只会无助地叫妈妈,现在长大了的乌思理,在突然想起那些伤害时,依然只会慌张地喊妈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留存在心底的恐惧,即便在变强大后,第一反应仍然是怕!
下班后第一个冲出门诊大门的徐琼音大步向外走去,同时目光四下里寻找着熟悉的人影。一个小时前理理发消息说要请自己吃饭,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吧。
少有人知道,温润如玉、谦和内敛的徐琼音,出自医学世家、自身也从医的徐其光,作为一个医生,他会对自己的病人负责,会对得起一身白大褂;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多么友爱的人,至少这世间超过九成的人和事,都不会被他放在心上,包括医院门口堆积在一起的人以及堆积的原因。
众人只见一个少年在撞到一个人后突然失神到抱着胳膊发抖,那被撞了的人想要伸手去扶,却被少年胡乱挥舞的手摔打着不得靠近
看热闹的人从来都不怕事大,口诛笔伐者也不在乎事实到底如何,这些藏于骨子里的恶略因子,再遇到一个发泄口时,便恨不得将世间最恶毒的话都甩过去,再捎带着唾一口唾沫。
“只见过老人碰瓷的,还没听说过年轻人碰瓷的。”
“看着长的还不错,干的事却这么恶心,现在的年轻人呐……”
“小兄弟,快起来吧,人家也没撞上你。”
……
曹成官没想到出狱还不到半年,就遇到了当初让自己进监狱判了八年的罪魁祸首。所以,到底是冤家路窄呢?还是狭路相逢呢?反正不会是班荆道故。
看着吓得面无人色、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曹成官仗着周围没人知道他以前对这个好看的少年做过什么龌龊事儿,便大着胆子上手,强硬地拉住了乌思理的手,张嘴间露出一口残缺的黄牙,“原来是小思理啊,看来你还记得叔叔我哦……”
乌思理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尚且年轻、还在努力打拼事业的乌家夫妇忙的没有精力去照顾小儿子。同时一个人住在镇上的乌爷爷觉得有些孤单,便把小外孙接了过去。
只是人间大道,总有阳光普照不到的地方;而阴湿地域里的魔鬼,也会不安分地爬出地狱。
有些刻骨铭心的厌恶,是不会随着时间而慢慢淡忘的,在没有见到这张脸前,乌思理最厌恶的人只有小学时那一个人,那个仗着自己天下第一不要脸、没素质没道德的人,对新来的、被骂了也不敢大力反抗的同学乌思理,极尽所能地语言辱骂、嘲讽、谩骂……
后来不再遭受压迫、有了一些正常的同学后,乌思理再回想那时,只觉得但凡是脑子正常点、心思不是那么阴毒恶劣的人,都不会满嘴喷大粪、张嘴就是道不完的刻薄尖酸之词。
从来都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到底有多讨厌呢?若这个世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那乌思理是宁可跟一只猪结伴过一生,也不愿意跟那人同处一片蓝天下的;甚至连共同呼吸一个地球的空气都觉得恶心。
而现在,在看到那张丑陋的脸、感受到抚上后背的手时,那些压制了许多年的记忆被唤醒后乌思理才知道,原来这世间最恶心的人,还不止一个。
在那个小镇上,三十岁以上还没有结婚的人容易被人背后议论,而三十岁以上,还好吃懒做,且在结婚后打跑了老婆的曹成官,成了镇上所有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人。就是这样一个人,和乌家隔着一片打麦场,每天上学时,乌思理都要经过这个懒汉光棍的门前,小心翼翼地躲避着那双浑浊阴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