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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她才知晓,原来皇后身边的这位老嬷嬷,竟然是位用毒的行家。
小命被拿捏,皇后又许以巨大诱惑,两厢夹击,她是不从也得从。
可是当真正到了行事这一天,颜盈盈还是怕了,悔了。尤其,皇后嘴中的“相像”究竟是何意?像的,又是谁?
她微微侧脸,看向一旁硕大的铜镜,镜子被磨的光滑,照出了她貌美的身影。
此刻,她被盛装打扮,几点发丝高高拢起,头上珠翠不多,唯一只九尾凤钗最是显眼,在两枚小巧的珍珠耳饰点缀下,更显得温婉可人。
稀碎的鬓发在她耳边垂下,浅棕色的眉轻轻蹙起,配着眼角处那枚鲜红的泪痣,更是楚楚可怜,让人望之生怜。
镜子里明明是她,却又似乎不是她。颜盈盈轻皱着眉头,瞥见满目疯狂又欣喜的皇后,以及一脸深沉满是严肃的方嬷嬷,满腹的疑问终究还是不敢问出口。
皇后绕着颜盈盈仔细打量了一圈。“嬷嬷手巧,这样乍一瞧去,隐隐有着五分相似了。”又走到正面,抬起颜盈盈的脸,啧啧赞到,“再加上故人衣衫,这五分相似也可成就七八了。”
指尖的美人眼角微微下垂,双手紧握,雪白的肌肤犹如无暇月色,此刻心潮涌动,脸色倒是故作平静,只是如此一来倒显得尤为刻意。
皇后也不计较,只命她好好休息,申时自会有人领着她前去候命。
颜盈盈惶恐不安地退下,只是虚浮的脚步到底还是露了几分怯意。
哼,不中用的东西。皇后鄙夷一笑,却也不点出,毕竟,今晚,还需用到她。
待殿内仅剩下方嬷嬷时,皇后才似卸去了盔甲,轻轻趴伏在椅背上,疲惫道:“咱们的人还剩多少?这次的人手,可靠吗?”
方嬷嬷心疼不已,上前帮她按着后脑的穴位,舒缓一番后才道:“娘娘您放心,咱们明面上的人手虽然早就被除尽了,但伏在暗处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今夜动用的更是静心挑选的,都是生死之恩,就算暴露了,也绝不会牵连到咱们这。”
“信送出去了吗?”皇后直起身子,握住方嬷嬷的手,眼神犀利,那封信里涉及的密辛太多,虽然用了暗语,但若被有心之心截住了,可是一大后顾之忧。
“一封蜀王府,一封董府,均是可靠的法子送出,您就安心,静等今夜过去便是。三皇子那边也递了信,江南那边终于有了消息,顾珏与亲随正忙于安置,我们的人手已混迹于流民之中,只等合适时机就会动手抹杀后患……”皇后的手冰凉一片,方嬷嬷努力捂着,却似乎怎么也捂不暖。
看着主子如今的模样,她很是自责,明明自己就是用毒的顶尖好手,可是娘娘究竟是何时中毒,怎么中毒,她却是一无所知。若不是后来症状明显与明皇后相似,又请太医明证了,怕是至毒发,自己都不能察觉。
可是浮生之毒太奇,除了沈宝田千方百计寻了解法,凑齐了解药所需之物,这天下,怕是再无人可解了。
方嬷嬷同意如此急切行事,也存了这点私心。若是顾瑾快速上位,或许威逼利诱之下,还能请得沈宝田出手,治好了主子。
她在心中暗叹一声,只觉,今晚的行事还是略嫌草率了些。更何况,颜盈盈当属圣上的儿媳,就算事成,可用了那样的法子,他日对顾瑾到底是人生一大污点。
方嬷嬷的手僵硬着,皇后自是第一时间察觉,见到她脸上的神色,似是明白了什么,冷哼出声道:“你在忧心那个贱人会坏了瑾儿的名声?”
她拍了拍这位跟随自己多年的贴心嬷嬷,凉薄的声音里难得出现一丝真情:“放心,嬷嬷,不会有人知道的。本宫怎么可能放任这样一个贱人活着辱没新皇?昨日,本宫赐给她的绿豆汤里,已经下了化骨散……”
方嬷嬷一愣:“化骨散,您,您早就想好了后招?”
皇后微微一笑,只是如今的笑容,哪有母仪天下的端庄和睦,阴森森的笑意里夹杂着莫名的痛快:“颜盈盈自诩聪明,谁能保证她能真心帮助本宫?届时她若害怕,想要反咬一口,也是不无可能。
所以本宫从头到尾都未曾告知她实情。今夜,她若乖乖照做,或许还能保住全尸,如若不然,化骨毒发,一滩尸水,谁又能知晓,顾时钧今晚临幸的那个女人会是颜盈盈。”
是的,顾时钧枉做深情模样,年年却会用上特殊汤药,然后临幸一名与明若薇相似的女子。什么襄王一梦、神女有情?不过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卑劣男人,与一群别有用心的恶心女子逢场作戏罢了!
否则,这后宫之中哪来这么多的莺莺燕燕?偏那些新晋女子还不知情,自以为圣上对自己一眼情深,被册封后还洋洋得意,炫耀不已。
而那些个别知情的老人,则是故意借机塞人争宠。
却不知,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毕竟顾时昭可是深爱明皇后,汤药后的冲动之举怎能对得起逝去的明若薇?
这些仅仅被临幸一次的女子,虽被封位,他却永远不会容许自己再去多幸一次……
她一思及此,不由胃中翻滚,几欲作呕。
从前的自己真是瞎了眼,为何要在这种男人身上浪费深情?
她深呼吸一口气,罢了,这种鬼日子她也忍够了,过够了!
今夜,各宫想必也都塞了不少人在那边,但凭颜盈盈的美貌和她身上那件故衣,皇后相信,顾时昭一定会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