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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成想,这位世子爷怕不是失忆了,而是患了痴症,爵位不要,官不做,坚持要给一介商户做赘婿,害得她里外不是人。
东雁澜暗暗咬牙,她早知这家人心机叵测,对大将军下了不少功夫,没料到竟能让大将军毫不犹豫地舍弃身份,手段了得。
她楚楚可怜地唤了一声:“相公,爹和娘,还有祖父祖母都在家中等你回去。”
卫衡的背后是整个镇北侯府,是想舍就能舍的吗,俞静宜想要抽回手掌,卫衡察觉到她的意图,目光坚定攥得更紧。
俞静宜进而双手并用,竟也不敌那大掌的力道,无奈之下,用空出的手掌摸出休书,鼓起勇气,决绝道:“相公,你我有缘无分,还是就此别过吧。”
她不知卫衡上辈子为何没有去寻她,但这一刻,那丝不平得到了安抚。
这就足够了,他们彼此都没有错付真心,只恨造化弄人。
饶是卫衡早有心理准备,亲耳听见她从嘴里说出来仍是痛侧心扉,眼球崩出血丝,歇斯底里质问道:“你告诉我,自你我相识,我可有哪里做的不妥,哪里不妥你说出来,我可以改,为何要放弃我?”
俞静宜垂头,落泪不语。
没有,他很好,无可挑剔,连休弃的理由都想不出来。
不是放弃,是留不住。
卫衡张开手臂将她拥入怀中,仿佛要嵌入骨髓里,惶然道:“不管我是谁,我只要你一个妻子!”只有你一个妻子。
郭芳蕊背过身用帕子沾了沾眼角,俞景山面容紧绷,手臂微微颤抖。
卑微如商,在权贵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休书不慎脱手,飘然落到地上。
怀琇莹目光划过东雁澜阴沉的脸色,走上前拾起休书:“啧啧,不知俞娘子对卫世子有何不满,竟然连休书都带在身上。”
在她看来,俞静宜定然蹦跶不久,扒上正头的世子夫人才是关键。
她捏着休书的一角对陈知府扬了扬:“老爷,有了这份休书,卫世子与俞家再无瓜葛了吧。”
陈知府自觉不妥,可卫衡和东雁澜尚未发话,摸不透他们的意思,不好指摘,便没有表态。
怀琇莹挑唇,将休书交给贴身丫鬟:“送到师爷那去。”
“慢着!”
卫衡一声厉喝,拿着休书的丫鬟前脚跨过门槛,后脚留在原地,进退不得,惶恐不安。
三品武将,在战场上杀人无数,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最厉害的人。
卫衡手臂圈着娇妻:“把休书打开来看看,总要让我知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惹得娘子如此狠心。”
万千思绪一扫而空,俞静宜打了个机灵:“……”
不,他不会想知道的。
写休书的时候,她以为在家中就能解决此事,抱有几分泄愤的心思,早知如此,还不如写一封“一别两宽,各自安好”的和离书。
遂她出言阻止:“你本有婚约,这桩婚事理当不作数,是何原因并不重要,如果你觉得不满,大可换成和离书。”
东雁澜看得分明,大将军深陷骗局而不自知,这封休书是离间两人的关键。
她抓准时机,摆出护短的姿态,扬声道:“在京城,何人不知,相公德才兼备,文武双全,貌若潘安,能嫁与相公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我很想知道,相公因何会被区区一介商户厌弃。”
随之看向跨着门槛的丫鬟:“你可识字。”
丫鬟缩回脚步,面向东雁澜惶恐地点点头。
“念出来听听。”
第58章 . 打情骂俏 东雁澜留意到俞……
东雁澜留意到俞静宜焦躁的神情, 越发笃定心中的猜测。
俞静宜眼巴巴地看着休书,抓心挠肺,脚趾抠地, 忽地察觉到东雁澜的视线,反倒镇定下来,她把卫衡夸的天花乱坠, 不知听见她的“福分”断了会作何感想。
思及此,俞静宜觉得这样也不错,连带着窝在胸口的恶气都散去不少。
这是来自小商户对权贵小小的反抗!
小丫鬟心弦紧绷站得笔直,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摊平信纸, 双手端至眼前,宛若和尚念经的口吻,心无旁骛,一字不漏地念完休书, 不, 情书。
依信中所说, 俞静宜对卫衡一见钟情,二见倾心, 见面舍不得移眼,见不到便会想念, 将他自内而外,从头到脚, 连头发丝都夸了一遍, 对天起誓,生不离死不弃,生生世世都要做夫妻。
小丫鬟读完,回味了一下自己都感动了, 将信纸原封不动地收进信封,动作轻柔。
东雁澜听入耳中天雷滚滚:“……”
俞静宜听入耳中五雷轰顶:“……”
余下众人神情恍惚:“……”
小赘婿借由这封书信将自己对妻主心口难开的爱慕之心,身份颠倒,原原本本地写了出来,在他听来就是正过来的,眼中深情满溢。
短暂的死寂之后,妻主双拳捶打小赘婿,河东狮吼:“卫衡!”
休书尚未脱离视线,能干出这种事的除了他没别人!
浑然忘了身在何处。
自重生后,俞静宜唤相公的时候都是为了敷衍旁人,单独相处少言寡语,连称呼都省了,喊全名就是发怒了。
“咳。”卫衡肩膀微缩,捂着胸口咳了一声。
俞静宜忆起他的伤势,动作一僵,待看到他闪烁的眼底又想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