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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旁人眼里,这便是打情骂俏。
东雁澜脑海中“不知廉耻”四个字连成一串循环划过,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她早该想到这女人会玩花样,休书不过是想以退为进的把戏。
若非喝过十全大补酒身体有所好转,此时怕是已经昏死过去。
“这算什么,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戏耍我家老爷吗!”怀琇莹嗓音尖锐,张口就给俞静宜扣了一顶对官员不敬的帽子。
俞静宜平复心绪思考当下的处境,两位官夫人都等着抓她的把柄,就算解释也不会取信,索性认下:“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把休书带在身上,我怎知小夫人一张口就要拆散我与相公的姻缘,这本就是我写给自家相公的书信,小夫人捡到没有物归原主,反倒直接遣人送走,怎能倒打一耙?”
只要她端的住,端不住的就是别人。
陈知府本就对怀琇莹自作主张有些许不满,听到她的话,脸色微沉,忍着没有发作。
怀琇莹心知不妙,恼怒道:“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敢问小夫人会把与大人的闺房私话说给旁人听吗?”俞静宜微低着头,眉眼含羞带怯:“我只是想遮掩一下。”
如今之际,只能迎头而上,回去再补一份和离书,不然还能怎么办!
卫衡妇唱夫随,义正言辞:“无论我是谁,我这条命是俞家救回来的,没道理找回身份就要撇清关系,我顶替俞家儿子的身份来到俞家,后半辈子只想给俞家当儿子,当女婿。”
他目光看向东雁澜:“我没有从前的记忆,与你没有半分情分,无法再续前缘,就不耽搁你了,我会修书一封,放你归家,除了嫁妆之外,我会让爹娘,祖父祖母额外给你备上一份重礼,保你后半生无忧。”
——你说我是卫津,我便代替卫津送你一封放妻书。
闻言,怀琇莹眼神变得微妙,俞静宜是妻主,只要她不松口,官府也不能强拆,东雁澜这厢一纸放妻书,转眼就成了下堂妇,扒上去也没有用了。
无论卫衡做出这个决定荒唐与否,他在两个妻子之间选择于自己有救命之恩的那一个,说出去也不会有人指摘。
东雁澜险些背过气去,缓过神来,攥紧衣摆,看向陈知府:“知府大人,我要状告你管辖之下俞氏商户,明知我相公出身王侯,乃是朝廷命官,趁他重伤失忆之际,无视例律,言语哄骗,将他纳为赘婿,其罪当诛。”
俞家对卫衡有恩是事实,若非他们贪得无厌,她也不想走这一步。
公事公办,陈知府正色问道:“夫人此话怎讲?”
东雁澜从怀中摸出一张纸,面向众人摊开:“这上面画的是能够号令玄武军的玄武印,有人将它寄给我,引我来到此处将相公的身份公之于众。”
陈知府不明就里:“是何人所为,又是为何为之?”
东雁澜目光射向俞静宜,唇角含着一抹讥讽之意:“我相公被送到俞家之时,身上带着玄武印,俞家早已获悉他的身份,俞娘子将他招为赘婿之后,暗地里将此图送到镇北侯府,目的就不用我说出来了吧?”
从陈知府等人的角度,意为让卫衡将她休弃,取而代之。
而东雁澜费尽心思所做的这一切,是不想卫衡被蒙在鼓里,将这样一位心机深沉的女子娶回家中,有恩情在先,又有婚书在手,若俞家死缠烂打,如今的卫衡怕是无法摆脱。
看到手书的玄武印,听到东雁澜的话语,卫衡心神俱震。
此前,他推测许是表弟东钺一行发现了奸细,东雁澜才会出现在这里,随后那位百户的出现更是让他笃定了这个念头,发现自己只是偶然,原是被俞静宜招来的。
他不曾怀疑俞家人的居心,上辈子是他坚持要带俞静宜一同归家,这辈子这一出,是俞静宜有心将他送走。
算算日子,应是在得知玄武印被他磨成首饰之后便采取了行动。
原来,她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是她赋予他最后的温柔。
从始至终,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
当初,俞静宜有心隐藏自己,特地做了伪装,眼下自是不会承认,强作镇定道:“相公是顶着兄长的身份被县尊大人送到俞家,非我们所愿,相公身上确有这样一块玉佩,可连县尊大人都不认得,我们这样的人家又怎会认得,若我们认得它,也不会放任相公将它打磨成首饰。”
最后一句话落下,东雁澜脱口而出:“你说什么?玄武印被打磨成首饰了?”
俞静宜从头上拔下一支步摇,伸到她面前。
东雁澜一把抓在手中,恨不得将眼珠子贴上去,反复端详正中央一朵乳白色的丁香花,心下卷起惊涛骇浪,半晌,目光移至俞静宜的面容,咬牙切齿:“云州没打过仗,知县不知情不足为奇,你兄长身为玄武军的一员想必与你们说起过。
顿了顿,又道:“将玄武印打磨成首饰,我没料到你这妇人竟有如此野心。”
玄武印是从卫衡祖父手中传下来的,代表玄武军统帅的信物,用料珍贵,独一无二,即便磨成首饰,依然能分辨出来。
俞华霖前往边关之时,战事吃紧,为防泄露军机,未曾向家中传过书信,俞静宜正欲解释,东雁澜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下去,对侍卫道:“把陆夫人请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