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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礼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即使是寒冬腊月的天气,他在高温窑炉附近待了许久,厚重的官服下早就湿了一层又一层。
“看起来比做水泥倒是简单些。”他看着铁框喃喃自语,“竟能将白花花的石头烧成透明的玻璃,奇哉,妙哉!”
若是钟荧在这里,一定会抓着他的领子使劲摇晃,这就是化学反应啊!
一个在琉璃坊内工作多年的老匠人呵呵一笑:“大人说的不错,玻璃的做法可比水泥轻松多了,至少不用大伙没日没夜的磨石头,单这一项,就省了老大功夫了。”
窑炉内的火已被熄灭,但温度一时半会却降不下去,众人谨记着不能骤然降温的冷却过程,没有贸然开窗散气,只在周围围成一圈,好奇地盯着铁框打量。
“这样就能做成玻璃了?也太神奇了。”
“我明白了,最关键的一步在炉温,炉子的温度上不去,便没法将石头彻底烧化。”
“新做出来这种风箱真是个好东西,不止咱们琉璃坊,打铁灌钢都用得上,也不知换了炉子,能不能锻造出更坚固锋利的兵器来。”
崔礼听着他们的谈论,心里一动,思绪不可遏制地开始发散。
或许不用等着陛下吩咐,他可以命人自行研究新的锻造之法,若是搞出成绩来了,再拿去呈给陛下,也算是一个惊喜。
半个时辰后,室内已经彻底凉下来,几个工人将上面压着的东西取走,从铁框内拿出一块无色玻璃板。
崔礼蹲下来摸了摸,冰凉光滑的面板,透亮得像水一样。
第一次做到底经验不足,表面看着略有些粗糙,远远比不上直播间里看到的那些,但用做窗户依然是足够。
若想做出更好的,还需要不断改进,更优质的原材料,熔炼过程中更大力度的搅拌,更严格的退火程序,这些都还需要工人们继续研究。
然而,这只是第一次做,他已经非常满意了。
想象了下把家里所有纸窗换成玻璃窗,不仅亮堂,也更保暖,冬日里温一壶热酒,不用打开窗户,透过玻璃窗就能看到室外纷扬的雪景,该是多风雅的趣事。
众人围在他身后探头探脑,一个个忍不住地惊叹。
“这就是玻璃?真漂亮啊,这颜色比咱们烧出来的琉璃看着还要好看。”
“你尽瞎说,这就是透明的,哪有颜色,不过确实好看。”
“这要是装在窗户上,屋子里该多亮堂,也不知到这东西以后卖得贵不贵,咱们能不能享上这个福,也在家里装几块玻璃窗。”
“别做梦了,这玩意精贵着呢,肯定得先紧着皇帝陛下和大官们用,他们用完了就是有钱老爷们,轮到咱们就到猴年马月了。”
另外几块玻璃板也冷却成型了,崔礼让侍从给他拿了块湿帕子,擦了擦脸上沾到的黑灰,整理了下衣冠,命手下抱着这几块玻璃,进宫报喜去。
害怕颠簸弄碎了,他们连马车都不敢坐,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一路抱着招摇过市,路上看到这一幕的人纷纷驻足谈论。
皇宫内,周显和几个皇子围观崔礼带来的玻璃,最小的四皇子显得最兴奋。
“父皇,这几块玻璃您打算用在哪里?若是不用的话,可不可以赏给我,我想把它们安在我书房的窗子上。”
周显无情无情地拒绝了他,因为他也想要,只是用在哪里还没想好。
嘉奖了崔礼几句,夸得对方两眼发光面色潮红后,就打发人下去了。
这时,内侍呈上一个精致的青瓷小罐子,里面装着白得像雪花一样的糖霜。
周显手指沾了点放嘴里,立刻讶异地挑高眉毛:“只是用黄泥水过了一遍,怎么连味道都变甜了许多。”
内侍哪里懂这其中的原理,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三皇子在一旁道:“或许是黄泥水冲刷过后,将那些黑色的残渣带走了,所以味道就更纯了些。”
二皇子好奇:“三弟,你说得像是亲眼见过一般,莫非宫人这么做的时候你看见了?”
三皇子微微一笑:“二哥,钟娘子讲方法时提过这一步,所以我才记下了。”
说完他也学周显的样子,用手指挑了一点吃进去,忍不住连连点头:“这比红糖好吃多了,颜色也漂亮,如此纯白无暇,就像天上的雪一样。”
二皇子尝过后也发出了同样的感慨,只有最小的四皇子一脸嫌弃地没有动。
周显问他缘由,他皱着小脸道:“人吃的东西,怎么能用黄泥水淋,这多脏啊,还能吃吗?”
这话一出,二皇子和三皇子顿时也想到了这一点,两人脸色同时一变,嘴里甜蜜蜜的滋味都变得有几分苦涩。
周显倒无所谓:“这算什么,咱们每日取水的井底不知道沉着多少脏东西,你们不也每天照样喝。”
好像也是......几人对黄泥水干不干净也不再那么纠结。
二皇子道:“父皇,给它取个名字吧。”
周显不假思索道:“色白如霜,就叫霜糖好了。”
这个名字很快借着弹幕迅速被全国知晓,有了霜糖,颜色发黑的红糖一时间无人问津,市场上掀起一股买糖的热潮。
黄泥又不要钱,大街上随处可得。只是这么一道简单的工序,没有增加任何成本,就能提出味道更纯正颜色更漂亮的霜糖,商人们都要乐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