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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凤脸上终于掠过一丝不自然:“这……合适么?”
太后一挥手:“你是他的正妻,此事再合适不过。”
“那么臣妾的条件,自然也可以向皇上提了。”
“当然……呃?”太后一愣,“皇后有什么条件?”
金凤偏头笑道:“太后,臣妾的条件,件件都是为了皇上。”
太后的神情渐渐凝重下来,她终于察觉到威国公的威势再度介入了。这并不令她意外,让她意外的是,这个逆来顺受的小皇后,居然敢如此大胆,如此不卑不亢地和她谈条件。
太后在玉座上坐正,背部轻轻靠上锦缎铺就的椅背,心中稍定:“你说说看,都有什么条件。”
此时,无论是太后,还是金凤,都没有料到威国公真正的意图,更没有料到威国公其后的计划。
翻手为云覆手雨
腊月二十一,除夕的前九天,吏部侍郎隋勇于朝堂上当众上本参奏吏部尚书吕同良在吏部年考时大肆收受贿赂,乃至卖官鬻狱。
吕同良,正是朝廷栋梁四人组的组员之一,周大才子的心上人吕大尚书的本名。
吕大尚书为官十余载,两袖清风,本是清官的典范。吕大尚书家中只有一件小院,一张破床,两张小凳,连桌子都没有。当年先帝亲至吕大尚书府上探问,也不免感慨万千,吕大尚书“穷尚书”之名,一时间不胫而走。
告吕大尚书贪污受贿,简直像是告绵羊偷吃猪肉。
然而吏部年考非同小可,上告者又是吕大尚书极为倚重的下属隋勇,段云嶂无法偏私,只得命刑部和都察院彻查此事。
原以为是隋勇脑子不清楚胡攀乱告,不料第二日官兵便在吕大尚书家的地下挖出了黄金五箱,古玩三箱,皆是价值连城。黄金古玩中还附有账本,账本上的人名,一项一项在吏部的年考档案中都有迹可查,都是历年来吕大尚书连年给予全优的官吏。
一时朝野沸腾。没有人能想到看似清廉的吕大尚书竟会是狮子大开口的巨贪。当日,吕大尚书被下狱,家财全部抄没充公。
先帝爷当年视为左右手的四位朝廷栋梁,一位被架空,一位被下狱,如今只余下年迈的符大丞相和直肠子的武夫凌大将军。
至此,威国公才是真的权倾天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
段云嶂心力交瘁地下朝回来,金凤正在轩罗殿里等着他。这让他很是意外,金凤很少主动来找他。
“皇后有事?”他觑着金凤的双手,那双手乖乖地拢在袖里,既没有捧着鸡汤或点心,也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手势。
金凤笑盈盈地将手抽出袖筒,背在身后:“皇上,臣妾有事和皇上商量。”
见她笑得开心,段云嶂连日来的疲倦也有所缓解,微笑问道:“何事?”
“是关于皇上纳妃的事。”
段云嶂脸色微变。
“是不是母后和你说了什么?母后对你,或许是苛刻了一些,你不要放在心上。”
金凤没有回答。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皇上不想纳妃?”
“也不是全然不想……只是这个时候纳妃,总觉得……”段云嶂皱着眉,一本正经的样子,“朝臣们反反复复地在纳妃上做文章,朕实在是有些厌烦了。朕自己的事情,怎么轮到他们说三道四?”
金凤笑:“皇上不是喜欢白玉么?”
段云嶂脸上微微一红:“朕的确是喜欢她,可是……”
“历代先皇,哪一位不是三宫六院,妃嫔媵嫱。皇上一个人,岂不是很孤单?”
段云嶂打量着金凤,心下渐渐明了:“母后命你来劝我纳妃?”
“是。”
“那你呢?你怎么说?”段云嶂打趣地看她。
金凤板起严肃的面孔:“臣妾的看法是,皇上应该早日纳妃,早生贵子,早立储君,那么天下就早点太平了。”
段云嶂觉得有些好笑:“朕是问你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你当真不介意朕纳妃?”
金凤点头:“只要皇上答应臣妾两个条件,臣妾自然不会介意。”
“什么条件?”
金凤抿了抿唇:“第一,永不可废后。第二,永不可纳刘白玉为妃。”
段云嶂脸上的笑意凝结,随后慢慢消失。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威国公的想法?”他握紧了拳,按在案上,似乎压抑着什么。
“皇上觉得,这是谁的想法?”金凤唇边浮上一抹讥诮。
段云嶂的拳头终于抬起,狠狠砸在案上:“朕喜欢谁,朕要娶谁,哪里轮到别人来插嘴!”
金凤模式化地启唇:“皇上,刘白玉性情乖僻,恃才傲物,不适合侍奉皇上……”
“把你那一套废话收起来!”段云嶂猛地将案上笔洗掷在地上,碎了一地的青花。“你不过是你父亲的一只人偶!”
金凤拧着衣角:“皇上难道今天才知道……”
“还是只做工粗糙奇丑无比的人偶!”
金凤的嘴张了张,终究没有说出别的什么话来。
半晌,她才道:“皇上,这两个条件,你可答应?”
“看你的样子,太后已经答应了?”段云嶂冷笑。
金凤点头。
“朕如果不答应呢?”
金凤凝视着段云嶂,终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皇上,真的想看到吕大尚书被推到菜市口处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