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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这样,那挺好的。因祸得福,哈哈。”盛煜川舔了舔唇,故作轻松地调侃。
粉饰太平这种事,盛煜川不是第一次见了,却是头一回觉得这么如鲠在喉。
他看着眼前人一无所知的单纯笑脸,忽然就有点难过。
苏闻禹的身份在圈内虽然没有公开,但身边还是有不少熟人知道内情的。
这帮人玩得开,自己也阅人无数,一看就知道什么人是能用钱打发的,什么人是得靠感情吊着的,像苏闻禹这样出挑又清高的,寻常手段肯定没用。
他们都觉得霍大少太精明了,给个男朋友的身份,说两句好听的,再偶尔带出来见见世面,连一个子儿都用不着多花,就能哄得人死心塌地。等腻了之后,推说感情淡了,再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也就结了。
但盛煜川却不这么认为。
霍城这么些年都洁身自好,也就养了苏闻禹一个,态度虽然算不上多殷切,总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只是不太多罢了。
可是现在,他又不那么确定了。
不过苏闻禹再好,到底也是个外人,他当然无条件站在霍城这一边,更不可能拆兄弟的台,只是……
两人沉默的工夫,苏闻禹的碗碟已经空了。
他看着纤瘦,食量却不小,鸽子肉、素蓉菜、鹧鸪蛋都被吃进了肚子。
只有碟子里那几片鱼没有动。
上面的酱汁配着芝麻喷香浓郁,看着很有诱惑力,可惜无人品尝。
盛煜川挠了挠头,觉得有点奇怪,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正看得出神,冷不丁听见温和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对了,煜川——”
盛煜川立刻条件反射地直起身子,莫名的心虚让他不自觉正襟危坐:“小嫂子你说。”
苏闻禹被他的反应逗乐,嘴角微微上翘酝出点笑意,又很快收敛。他半垂着眼,温声道:“为什么大家都喊你阿川啊?我们这边好像很少听到人这么叫,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你说这个呀,其实也没有,应该算习惯吧。”盛煜川想了一会儿,说:“我小时候是在南城生活的,那边关系好的人之间都这么叫,阿字打头,后边跟着名字里靠后的那个字,表示一种亲近吧。”
“哦对,我爸妈叫霍哥就叫阿城。”他补充了这么一句。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苏闻禹笑了笑,低下头喝汤,没再继续说话。
阿城,阿川,阿文。
只有苏闻禹是个局外人。
*
等侍者进来送酒的时候,霍城终于忙完工作上的事,从外面进来了。
他酒量其实相当不行,不过无所谓,反正平常应酬的时候也没人敢灌他的酒,除非他自己主动。就比如今天,他因为缺席了盛煜川大半时间的接风宴,干脆自罚了一杯。
结果就那么一小杯度数不高的酒,直接让霍城生出了不浅的醉意,到家的时候都没彻底清醒。
“喝点蜂蜜水,解解酒。”苏闻禹把杯子递到他手上,面色淡淡,“是温的。”
霍城很快接了过去,垂下头,捧着玻璃杯安静地喝着,偶尔抬眸看他一两眼,眉宇之间十分平和。
他喝酒的次数极少,但每次喝完酒,就会变成这样。
身上的锋利消退了些许,压迫人的气势淡了,话也会变多,好像冷淡和戾气都被酒意赶跑了似的,逐渐显出一点平时没有的温柔。
其实挺让人心软的。
苏闻禹站在旁边,看着男人俊朗的眉眼,神色不禁有点恍惚。
正跑神呢,忽然听见霍城在耳边说:“我上次出差,给你带了个礼物。”
“什么礼物?”苏闻禹下意识追问。
男人微微一笑,灯罩的阴影落在深邃的眼窝之间,看上去有几分神秘。
“暂时保密。”他说。
呵呵。
那你永远别说好了。
车祸失忆以后,这种所谓的小惊喜也有过好几次了。起初苏闻禹是很高兴的,还会配合地猜一猜,但现在都知道真相了,实在没有那个兴致,反而觉得有点困。
他点点头,也没再追问,只想赶紧洗漱上床睡觉。
那边霍城却还在继续自说自话:“本来想买白色的,但找了很久,哪里都找遍了,还是没有,只能算了。”语气听上去还有点遗憾。
“为什么非要白色?”苏闻禹一边收拾床榻,一边随口问他。
“你不是最喜欢白色?”霍城理所当然地回道。
空气中立刻寂静了一瞬。
“……你、你记得?”苏闻禹一下子精神了,迅速转过身看向霍城。
不怪他觉得稀奇,因为别说车祸后,霍城已经把两个人从前的事忘了大半,就算是在车祸之前,这人也不见得知道自己的喜好。所以眼下这句话,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当然。”男人唇角微勾,神色笃定:“我第一次见你,你就穿了白色。”
他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面上笑意也加深了:“很干净,很好看。”
苏闻禹一怔。
反应过来以后,他嘴唇微动,却说不出话来,好像花瓣被北风吹得瑟瑟发抖。
苏闻禹喜欢白色,却从不穿白色。
准确地说,他根本就不会买白色的衣服。
和霍城刚认识那会儿,他正为生活奔波,要到处辗转打工挣钱,浅色的衣服太容易脏,不容易洗干净,所以他只穿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