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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云汉紧紧盯着他的背影,表情晦暗不明。
卓应闲幼时过多了察言观色的生活——不是察他爹,就是察柳心苑里一众人——心思极其敏感,自然能感觉到聂云汉出去一趟,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冷冰冰不近人情,也不知道这人出去泡的是溪水还是忘情水。
但他懒得管,决心随聂云汉自己矫情去,早看透这人不是什么冷酷之辈,突然间在他面前扮威严,无非是那些俗套的原因,什么担心连累他啦,害他难过啦,话本里都听腻了。
哼,这个纯情老流氓倒是很有自信,觉得别人一定喜欢他?
也就小爷现在还没想清楚自己怎么回事,等我想清楚了再收拾你。
聂云汉还不知道卓应闲这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虽然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但是看到他也冷着脸的不痛快劲儿,心里多少有些内疚。
算了,自己心神不宁算是自作自受,回头跟左哥他们会合,让羽书想办法逗阿闲开心便好。
他在客栈大门口等着,见卓应闲拎了两套蓑衣斗笠出来,便垂下眼皮不看人,只是顺手接过来,在马背上挂好,然后翻身上马。
卓应闲也一声不吭,坐在他身后,两人便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出发了,一路除了街边的喧哗,就只闻嘚嘚的马蹄声。
聂云汉驾着马,心道:兄弟对不住。
卓应闲抱着剑,暗想:看你能装多久!
出了城,官道上人还不少,拐上小道之后,便鲜见行人,两人一骑绝尘,马跑得飞快。
拂沙县距五陵渡不远,大约两三天脚程可到。聂云汉算了算,按卓应闲所说,从上次与左哥他们分离之地去五陵渡,需要五日,估计他们也得明后天才能到。自己若是快马加鞭的话,只需落后两日便能赶上。
两日的话,也够左哥他们探听黑市情况了,如此看来,倒也不算太耽搁时间。
确实应该歇了今晚才走,要不然刚泡过澡又淋雨,不知道阿闲会不会生病。
嘶……爱操心这个臭毛病真是改不了。
聂云汉一边唾弃自己,一边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裹在了马蹄声中,无人察觉。
天色已晚,乌云聚顶,但是那蓄势待发多时的雨却迟迟不落,只有雷声轰隆隆响个不停,更令人焦躁。
卓应闲感觉出来聂云汉出了一身大汗,后背潮乎乎的,不由道:“汉哥,要不我俩换一换,我来驭马。”
聂云汉仰头看了看天:“无事,出汗而已,我不累。”
卓应闲也便没有做声,乖乖当一个背后灵。
两人约莫申时正从客栈出发,到现在应该有三个多时辰,差不多也到了亥时。
聂云汉打算看前边不远是否能找到山洞,这雨一直悬而未决,想必会是场大的,光凭蓑衣斗笠未必能应付过去,人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的好。
两人一马拐上山林小路,忽地便见当空一条树枝状的霹雳劈下,接着便是炸裂的雷声,一声巨响像是要把人的心给轰开。
聂云汉暗暗有些心神不定,总觉得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他提高了警惕,全神贯注盯着前路,竖起双耳,留意两边的动静。
无奈风吹树叶沙沙响,惊雷阵阵,都干扰到他的听觉,天色阴沉,月亮也被乌云遮住,山林里虽不至于漆黑一片,但也着实看不清什么,目不明耳不聪的感觉让他疑虑更重,不由地勒了勒手里的缰绳,让马跑慢一点。
卓应闲一手按住他的肩,低声道:“我帮你留意周遭动静。”
聂云汉点头:“嗯。”
又战战兢兢走了一段路,黑夜里山林望不到尽头,也不知道是风还是什么,头顶上的树枝突然晃了几晃,远天又是一道闪电,将这山林间照得亮如白昼。
在这片刻的闪光中,聂云汉眼前一花,本能地眯起了眼,接着便看见了两个人影,就站在前方不远处!
作者有话要说:
汉哥:我是一个搓背的工具人。
阿闲:(冷笑)工具人心思还挺多。
我闲爱搓背其实是有心理原因的,也不是他故意撩汉哥,但是这回汉哥作死假装冷酷保持距离什么的,已经成功“激怒”阿闲。
在不远的将来,有人要为装酷付出代价~
第33章 雨战
聂云汉将马勒停, 这时雷声也暂时止息,周围除了树叶摇晃的声音,一片静谧。
卓应闲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停马,必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之处, 便没出声, 闭上眼睛, 屏息捕捉周围的声响。
聂云汉紧紧盯着前方不远处那一团漆黑,越看越失真, 看得简直要生出了幻觉,赶紧揉了揉眼。
就在这闭眼一刻,他听到了兵刃破风而来的声音, 大呼一声“小心”,瞬间从马上跃起,同时抽出了腰间长刀,抬手便格挡住对方劈来的一刀。
“砰”地一声, 对方力道不小,聂云汉刀背撞上对方刀刃,暗夜中火花四溅。
卓应闲在他听到对方来袭的时候, 同样也已经发觉,待聂云汉从马上跳起, 斜刺里也正有一刀向他劈来。
饶是暗夜无光,那银色刀光也足以让人看清这一刀的弧度,卓应闲坐在马上向后下腰, 整个人后背几乎贴在马背上,堪堪避过刀锋, 却还是叫对方险些划破前襟。
聂云汉落地后,本能向马上看去, 大叫道:“阿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