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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倒台这短短几天,对贾琏来说,倒是找到了做大丈夫的感觉。
故而现在贾家内部还算是稳定,但晴雯就生怕凤姐儿被王青鸾挑拨了,日后对林家生了怨恨。
凤姐儿苦笑了一下:“你很不必这样小心劝我。叔父一个九省都检点,联络着肃郡王府,贵妃一脉,都输了个头破血流,我难道会不知死活去记恨林家吗?我只盼着过好我自己的日子。”
然后又振作精神:“你说的也有道理,叔父到底只是我的叔父。而从亲戚情分上,林姑父也是我正经的长辈亲眷。我的日子还罢了,她王青鸾才是真的难过!”
王子腾是她亲爹,除了王家她才是两手空空,肃郡王跟贾琏还是一类人,或者说世家公子多半是一类人,在女色上馋嘴猫似的。
现在的王青鸾,除了一个正妻的身份,却是没有什么能够制约肃郡王的了。
王熙凤摇摇头:“叔父婶母离京,以后我与堂妹也不必再见。”各自挣扎各自的日子罢了。
凤姐儿回府的时候,就见平儿在二门焦急地等着她。
见了她就忙道:“奶奶,林院正和林姑娘上门了,在房里等着您呢。”
凤姐儿先是意外,然后又有些感动。
想来两人也是知道今日王子腾出京,所以特意来看看她。平儿也在一旁说:“好歹奶奶是赶回来了,林院正她是从宫里出来的,卡着时辰还要回去呢,方才还说起,若是奶奶再不回来,她就要先走了。”
凤姐儿也就加快了一点脚步。
待到了屋里,三个人一见,倒是俱不知道说什么了。
男人在朝廷上的厮杀(当然林姜也算是亲自上阵了),后宅女子许多时候,只能被动承受成败的结果,共担成王败寇的下场。
还是凤姐儿先笑出来:“两位妹妹来看我的好意,我都明白的。你们放心,我不是那等糊涂人!”
又嗔着黛玉道:“林妹妹更是还有一月余就要出嫁的人,绍王府家大业大,亲眷都是皇亲国戚半个也怠慢不得,只怕妹妹在家里有忙不完的新媳妇针线要预备,怎么还亲自跑一趟呢!我还说等忙过这几日,把这边诸事都安排给三妹妹,就好去姑父家里专心送林妹妹出嫁。”
见她说话还是这样响快,气色也好了许多,林姜和黛玉也俱是放心下来。
其实论理,林家和卫刃当然都不欠王家什么,别说本就是王子腾的错,只王子腾先发难就是要愿赌服输的道理了。
但感情有时候往往不是道理,亲眼见到娘家爵位官位烟消云散的凤姐儿想必不好受。
林姜和黛玉是念在跟凤姐儿这些年的情分上来的。
见凤姐儿已然自己跳了出来没有困住,心里也安慰。
三个人就黛玉的婚事说了两句话,林姜就拿着怀表起身:“不行,出来的时辰够久了,我得回宫去了。”
凤姐儿就留黛玉再坐一会儿。
待林姜走后,凤姐儿还对黛玉道:“其实原是我心里该过不去的,听说卫将军曾在京外受到那些个罪人的伏杀,满身是血回了府里——阿弥陀佛这好歹是没事,否则我才是真的没脸见林院正。”
虽说王子腾不是背后主使,但一切的起源,还是在于王子腾于朝上弹劾卫刃的折子。
况且那些人都跟王子腾有千丝万缕脱不开的关系。
现在凤姐儿想想还心惊肉跳:要是卫将军真的死在那次伏击下,只怕王家绝不只是抄家或是流放。
而她夹在中间会更加无法自处。
王子腾攻讦卫刃的时候,未曾考虑过她,甚至都未曾把贾家放在眼里,不曾想过荣国府的处境会多难。
黛玉见凤姐儿说开了这话,也就安慰她:“琏二嫂子,这件事固然惊险,但姐姐心里已经过去了。”
“否极泰来,都会好起来的。”找事儿的人都走了,也该大家过过太平日子。
而之后,黛玉与三春姐妹见面说话的时候,还特意私下与探春说起:她是在这府里住过的,知道贾家下人,都是一颗富贵心,两只体面眼。之前畏惧凤姐儿,少不得有畏惧她娘家的缘故。
这会子王家没了,只怕贾家下人里就要有敢跳出来阴阳一下凤姐儿的。
因王家确实有罪,凤姐儿自己这会子反而不好镇压更不能辩驳,倒是探春作为小姑子,帮着弹压才是正理。
探春都应下来。
凤姐儿听说了此事,更是有一层感慨。
这件事对卫家和林家来说,都算是彻底过去了。
诸事停妥,卫刃真正掌握京营四大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从前京营里的官员,还有的看轻他年轻,只以为他是仗着皇上心腹的身份,才空降过来,不以为意。
经此一事,也真不敢看轻这位年轻的节度使了。
不但如此,他们还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节度使年轻,代表着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去整理京营,很可能未来几十年,京营都要在他手底下过活了。
那他们这些注定会早于卫刃退休的老人,还是尽早低头识趣比较好:熬日子他们又熬不过才二十岁的顶头上司。
对很多人来说,这桩轰轰烈烈的‘京营贪污案’尘埃落定,可以松口气,回到日常的生活轨迹上了。
但对宫里吴贵妃来说,今天跟昨天一样,依旧是忧愁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