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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宫椋羽只来得及够到那张纸条,白石抬脚将豆包扫落到了马车下,洁白的面皮染上了脏污的雪泥,马夫甩开了鞭子,车轮碾过,热乎的豆沙馅扁碎成了一滩。
宫椋羽被塞进了车里按坐着时,还不知哪里出了差错,紧攥着那张纸条不住挣扎。
他却没想到,让奚容一个丫鬟跟自己走的话,问她本人是没有用的,还需要请示过奚容现在的主子,还有府里的老太太。
马车动了起来,在清晨的街道上缓缓走着,白石、白墨看着大公子这势头是还不放弃下车,都不敢疏忽,等荥阳城消失在视线中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宫椋羽攥着纸的手垂落,埋首默然。两个小厮对视一眼,不敢说话,默然出了马车。
行至夜半,他们投宿在官驿之中,宫椋羽已经能安静地下马车,他问随侍的白墨:“你识字吗?”
白墨迟疑地点了一下头:“回大公子,认得几个字。”
“告诉我,这上面写的什么意思。”他清瘦苍白的手抬起,递上那张捏得皱巴的纸。
没时间等自己认字了,他现在就想弄清楚,奚容到底是怎么想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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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错过
客房内一灯如豆, 白墨接过那张纸,上面只有几行的字,一眼就扫完了。
“这是谁给公子的?”
白墨虽这样问, 但从纸上的二公子也隐约能猜出些来,心道不会吧。
但宫椋羽却不搭话, 僵冷的声音开口只问:“上面说了什么?”
灯火在他眉骨下打出阴影,看不清神情,多了几分诡恻莫名的味道, 人也坐得像根木桩子,梗着脖子不动一下。
白墨见大公子状况明显不对,吞了吞口水润了干涩的唇,将纸上的话通顺念了一遍。
其实话很直白,也已经很明了, 不须多加解释。
上面字字透着冷漠拒绝, 划清界限的味道。
宫椋羽忽别开了头, 骤然破碎的神色掩盖在黑暗里,无声蔓延出绝望。
那双眼睛干涩刺痛着,如两眼干枯的泉, 黑洞洞地嵌在惨白的脸上。
主子要求他解释意思,况且宫椋羽也未喊停,白墨瞧他微颤的肩头, 和埋入黑暗的脸,眼睛不敢再看,战战兢兢解释:
“这,这人的意思是, 她是一辈子都是二公子的人, 照顾大公子只是老夫人的吩咐, 没有其他原因,大公子想要丫鬟就另找一个,往后不要,不要去找她。”
其实无异于重复一遍。
捏紧的手发出骨骼挤压的细微声音,“再念一遍。”他的声音沙哑难辨。
白墨只能照办。
“再念一遍……”
“再念一遍……”
最后白墨不知是什么时候打发出去的,宫椋羽两眼发直,心口像被刀捅了对穿,越跳动,越拉扯得疼痛。
盯着纸上的字,字字往脑子里扎,反复过了千万遍,直到认清它们。冷漠的话和她温柔带笑的脸一齐在脑子出现,恍惚间,似真听到了她含笑吐出这些话来。
想把人赶出去,从脑子里赶出去,若能再不记得她最好!
握在桌子尖角的手变得鲜血淋漓。
可怒过后又是委屈,他不明白,奚容,为什么偏要在这件事上戏耍他。
只这一件事,他唯一欣喜期待过的事,竟是假的!
灯油烧尽熄灭,孤影浴着寒月无眠。
*
今日车队未行之前
一大早天还未亮,奚容就下山回家了,刘氏听闻幽州可能有能治奚竹的大夫,又是跟着宫家的车队,自然千恩万谢,千难万险的也要去。
对这个答复奚容并不意外,可怜天下父母心,奚竹在刘氏眼里跟金子似的,刘二娘也要退避三舍。
宫秋庭也准许奚容回家送别刘氏和弟弟,怕路黑不安全还派了两个人跟着。
奚容记得要送宫椋羽的承诺,所以早早就回到了家,也好早点往回赶。
彼时天还泛着青,刘氏就在院子里收拾开了。
衣物棉被家什都往灰布马车里塞,又要匀出给奚竹躺的地方,着实是费了不少心思。
见奚容回来了,脸上挤开个笑意来,母女间还是尴尬,贴心话也未说几句。
刘氏对出门很是焦心:“听闻这年关外头有山匪游荡,劫走了不少姑娘,这趟远门也不知安不安全。”
“二公子已带人肃清的匪患,又有兵士护卫,一路应是安全无虞的。”奚容宽她心。
她又想起年前去玄清观扑了个空,心里仍在挂念着言清先生的事,便似闲聊般问了几句,才得知言清先生曾回来过一趟,之后那观就彻底关了,他也不知去了何方。
奚容的心直直沉了下去。
天下之大,她还能再见到言清先生吗?
问完之后没轻松多少,反而难受了,奚容叹气,又去看在马车里躺着的弟弟,也嘱咐了几句话,若是病真的见好,尽心在大公子手下历练,才好有个出路。
不然奚竹身无长技,做一辈子庄稼人或是去出苦力活都不是好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