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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律雁欲言又止,他只会制香调毒,对于这胳膊脱臼,他虽知道缘由,但却不会接骨。
见律雁一直盯着自己垂下去的胳膊看,安五将手里的火折子递给律雁,抬手把胳膊给接了回来,从始至终她都一声不吭,只除了额头上渗出来的细密的汗,暴露了她的真实状态。
“没事吧?”律雁担忧地看着她。
她将头上的汗擦掉,浅浅一笑:“没事。”
略微的整理之后,他们才开始打量起这个他们掉下来的地方。
不像是地下天然存在的洞穴,应该是人为修建的密室,他们来时的地方已经距离他们太高,原路返回已经不可能,只能寻找新的出路,既然是个密室,那就应该有别的出口。
周围都是漆黑一片,而且因着深入地下的缘故,未经修整的岩壁都是潮湿的,手放上去,甚至能摸到明水。
走过这个转角,墙上插着火把,安五取下火把用火折子将其点燃,他们眼前果然比先前明亮了许多。
一条狭长的过道,不知道通往何处,安五在前,两人小心谨慎地往前挪动,害怕触动其他机关,直到眼前突然开阔——
是个巨大的墓室,中间起码停着十几具棺木,数量让人震惊,安五用手中的火把点燃了整个墓室的烛灯。
这些棺木都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的,价值不菲,值得一提的是,还没有封棺,棺盖就放在那些棺木的旁边,律雁探身去看,棺中之人不知道因何缘故,居然一直面色红润,毫无腐化的痕迹,着实让人吃惊,律雁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他平生所见居然都比不上眼前这一幕让他惊奇,不止惊奇,而且毛骨悚然。
安五在后面撑住他,挺身往前一看,这些人穿戴恭敬,脖子间都缠绕着白纱,无论男女。
安五拔出剑,用剑挑开一位男子脖颈上的白纱,露出来脖子上的一片痕迹。
吊死的。安五一一验证,发现这些棺木中的人都是吊死的。
律雁忽然停在一具棺木前不动了,棺木里的女子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竟已面目全非,但她脸上干干净净,嘴唇上鲜红的胭脂就像她还活着一样,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让律雁最后确认的是,她身侧放着的两块玉佩,其中一块,律雁曾经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那人温婉大方,却死状惨烈——安隐。
所琼诗曾经告诉过他,安隐死之后,她是第一个见到安隐死状的人,第二个是长夜。
长夜被安隐打发到了山下的镇子上买东西,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院门打开着,他本能地往安隐的房间跑,看见的就是所琼诗通红的眼眶,和地上的安隐。
像隔了一生一世那么远,眼前人就在眼前,却也不在眼前。
长夜悲恸大哭,声嘶力竭到最后说不出来话,那是所琼诗听见的最心痛的声音,她不知道师父和长夜有何瓜葛,但她的悲痛及不上长夜。
长夜抱着安隐的尸体,额头抵额头地与她靠在一起,第二日,长夜与安隐的尸骨均失去踪影,所琼诗遍寻不得。
没想到如今安隐的尸骨居然出现在了这里,那其余的这些人岂不就是当年吊死的安家人。
那将安家这十几口人连同被人残忍杀害的安隐放到这里的,会是长夜吗?引他们来此的也是长夜吗?
围绕着长夜一下子出现的这诸多谜题乱了律雁的心,他心里一下子乱糟糟的,根本找不到方向。
反倒是安五在墓室里面四处查看,这墓室里除了这十几具棺材,旁边还摆着一个高高大大的书架,书架上放了不少书籍画卷,都落灰严重。
安五将目光重新放到那棺材里的尸骨上面,安家的人死了十几年了,还能保存得如此完整,她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直到她不顾冒犯,以袖子裹手去使一具尸体张开嘴,她才笃定了这个猜测。
但那个人本不应该跟这里有任何关联。
心里乱糟糟的律雁看见安五的动作也靠了过来,他提不起精神地问:“怎么了?”
“听闻安南行夜杀人从来不要钱财,只取夜明珠,一次能拿得出十几颗夜明珠的人,应该就只有行夜了吧。”
每一具尸体的口中都含有一颗夜明珠,也许正是因为这颗夜明珠,他们的尸身才一直都没有腐坏,但是远在江南的安家怎么会跟安南的杀手行夜扯上关系。
律雁的脑子里一时之间涌上很多他先前未曾顾及到的细节——安南行夜向来行踪不定又武功高强,天下快剑,无人能出其右,那个带头要烧死他的人也说,前几年来到安宅的那个人武功高强,三十多个人都没有捉住他。
但仅凭这一条和夜明珠就和行夜对上,还是远远不够,他们得发现行夜和安家人内里的关联。
如果是行夜引他们来此,律雁转头忽然因为自己心中的想法停住了。
如果是行夜引他们来此,引他们来此的是长夜吗?
律雁几乎因为心中两句话的重合而呆住,不止行夜与安家人毫无关系,他跟长夜也应该毫无关系。
可是他也不会武功,如果看不出长夜会武功的话,也很合理,可是是什么让一个在其他人眼里看起来虚弱不堪的人摇身一变变成了江湖上人尽皆知的杀手。
长夜是安家为安隐找来的童养夫,与安隐成亲之后又伙同外人将安家搞垮,他应该很喜欢安隐,但他做出这样的事情,几乎是直接导致安家惨剧的元凶,安隐自然不会再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