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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晴气得额角突突的跳,林婉仪也是惶惶不安——陈子酬是什么人,凑人堆里问一句便知,谁家姑娘嫁了他,这辈子算是看到头了。
顾晴明里暗里同老爷说过几次,要么被林鸿鸣无视,要么被拒绝,听得烦了,林鸿鸣也不往顾晴屋子里去了……可越是这般,顾晴越怕,担心林鸿鸣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婉仪嫁。
陈家子嗣虽多,但嫡子却只有两个,淮安伯大小是个爵位,婉仪总不能嫁过去笼络庶子,数来算去,还真就只剩一个陈子酬了。
顾晴心急如焚,原想借着今日江逾明来,让婉仪跟江世子亲近亲近,好教老爷知道这江世子同婉仪朦朦胧胧也有几分情分在,如此老爷说不定会看在江家的份上,再斟酌斟酌与陈家的婚事——毕竟如今在奉京,能和陈家相提并论的便只剩江家了。
可她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江逾明竟然不来,帖子不是已经递到修远侯府了吗?
“近来都察院事忙,脱不开身,阿辞代夫君说一声怠慢了。”
顾晴笑得尴尬,姜辞如今是修远侯府的主母,她也不好说硬让江逾明过来一趟,况且上次登门,她是得罪过姜辞的。顾晴木刻似的呆呆地愣着,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心底有多凉。
姜辞不知顾晴心里的弯弯绕绕,却懂他们现下一定很着急,可若是不着急,当初这事,她不就白干了?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与顾晴奉承了几句,姜辞欠了身,同云霜一道往后花园去,今日赴宴的人家颇多,可见淮安伯在奉京的人脉也算了得。
后花园中,林婉仪一身粉蝶绿的交领襦裙,头戴镶玉蝶恋花步摇,仪态款款地穿行在花林之中,行止间露出白皙腕骨上的翡翠镯子,润玉养人,更何况这般的剔透成色,怎么看怎么是出身名门的世家贵女。
江娴原就在等林婉仪,这会儿看到人来,什么都没想,先是上前夸了一顿:“婉仪表姐万福。表姐今日这身襦裙可真是好看,方才走出来时,我还以为是天宫的仙女误入凡尘。”
林婉仪这几日心情不好,今日换了身新衣裳,略施粉黛才勉强脸色好些,这会儿听到江娴夸,也是随口一说:“这襦裙不过是织簇坊的新款式罢了。”
江娴眼底流出羡慕的碎光:“不愧是表姐,连织簇坊的新裙都能买到,前些个我去他们那儿定衣裳,掌柜说单子都排到半年后了。”
织簇坊是三皇子关照的铺子,又有整个大梁数一数二的巧手绣娘,就算是达官显贵,去了他们那儿,也得守他们的规矩。
林婉仪不在意道:“我素日常在那置办行头,和掌柜熟识了,人家见我是熟客,略略给我个面子罢了。”
江娴更是羡慕了:“还是表姐有本事。”
几句话夸下来,林婉仪面上稍稍露出了些自得的笑容,开口问:“姑姑呢?”
江娴挽上堂姐的手:“正和舅父说话呢。”
林婉仪稍稍理了理鬓发:“到底是一家人,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也该跟爹打声招呼才是。”
江娴乖巧地应了。
几人走到正厅外,恰好看到淮安伯、顾晴、林氏、方家老爷等显赫在说话。林婉仪带着江娴过去行礼,便规矩地站在了一旁。不想几人才谈了不到两句,张管家便匆匆来传,说是陈家二公子到了。
林婉仪和顾晴具是面色一黑,林鸿鸣却高兴道:“快快去迎!”
陈子酬刚下马车,一副刚睡醒的模样,他昨夜就歇在花楼,睡到一半才记起今日有宴席,这不,刚在他的小情人儿那换了衣裳,便匆匆来了,身上这身锦袍还带着花楼的更衣香。
虽是刚醒酒,却还是一眼认出了林鸿鸣,陈子酬虚虚抱拳:“小侄还是第一次造访伯府。”
“陈公子能来,便已是我林鸿鸣三生有幸了。”
陈子酬笑得婉转,斜眼睨了林婉仪一眼,语气暧昧:“林小姐相邀,我怎能不来?”
林鸿鸣一喜,林婉仪心下一沉,一句话,在场的人几番心思。
林鸿鸣引着人往正厅去,边走边问:“不知陈公子可有娶亲?”
陈子酬长了一双风流的桃花眼,可到底是久涉风月场,一颦一笑流出来的都是促狭的烂桃花:“小侄也算见过女儿无数,却一直没遇上个能入我心口的。”
风流韵事这般不羞不臊地说出来,在场女眷皆是神色微变,唯独林鸿鸣不觉得有异,颇有兴致地问:“不知陈二公子喜欢怎样的姑娘?”
“温婉端庄,娴静淑良,模样娇俏,还得是大家闺秀。”陈子酬说完这话,又笑着说,“但若是一见钟情,也不一定拘泥于喜欢什么。”
林鸿鸣觉得这人是个情种,试探着问:“陈公子倒是喜好特别,只不过先前你与小女那些风流传闻,纯属无稽之谈,陈公子若是心有所爱,林某便代小女说一句对不住。”
林婉仪听到这话,都快气死了,爹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她倾心了陈子酬,还占了陈子酬的好处!
谁料陈子酬一脸意外,失望地开口:“竟只是无稽之谈吗?”
林鸿鸣大喜。
席散不久,太常寺卿方全与儿子方润贤先行告辞,这会儿正散着步往外走。
方全道:“修远侯府的三姑娘虽是庶女,却是身世不凡——修远侯的女儿,娘家又背靠淮安伯府……方才席间听陈家二少的话,只怕这淮安伯府日后要与陈家结亲。这样的身世背景,便是打着灯笼在奉京找个嫡女,都不一定能比过江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