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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胤脸都灰了,“我当时……”
“不用解释,宋韫识字。”宋韫冷冷给齐胤一个眼神,拿起另一张,“宋韫其父,出言不逊,冒犯朕躬。其弟虽顽劣,易容之技大有用处。事成之后,将宋家贬出京城,断不可让他人利用。”
齐胤小声:“我那时是一时气话,岳父……岳父头一次见我,就让我打滚演把戏,我……”
“确实把陛下委屈坏了。”宋韫冷笑一声,继续念下去,“尾巴上的伤好了。宋韫包扎得很好。”
“这可是完完全全夸韫韫的!”齐胤终于有底气抬头,“而且,韫韫之前说要在纱布上画上花纹,直到伤好了都没有画。韫韫说话不算话,我都没计较呢。”
宋韫瞋他一眼:“口说无凭。陛下当时既然不满意,怎么不在给裴季狸的书信里也写下我这条罪状?现在再说,我可不会认。”
“不是,不是。”齐胤赶忙上前,环着宋韫不撒手,“这些哪是韫韫的罪状,都是我的罪状。起初我确实是想利用韫韫,那是因为没想到会深爱韫韫至此。我以为兄长已经把这些东西销毁了,现在真是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韫韫别看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凭什么不看,陛下不是要我念吗?还没念完呢。”宋韫推开已经念过的那几张,“那些是齐小猫写的,多么了不起的黄狸啊,四爪毛绒,笔迹还铁画银钩,给我写诗时怎么没有这样?让我们再来看看齐小狗写的。”
齐胤耷拉着脸,“韫韫……”
“哪来那么多狂蜂乱蝶,先是什么沈玠陈直筠,海贼也敢觊觎……前朝余孽,朕绝不会放过!”宋韫念着纸上文字,左手轻敲桌面,“嗯?绝不放过前朝余孽?陛下打算什么时候践行啊?”
齐胤头皮一紧,扭捏半晌:“一个时辰前,韫韫说不要了,我不是没放过韫韫吗……”
“齐胤!”宋韫本来板着脸,腾的脸红了,“谁跟你说这个!”
“韫韫不是问我了吗,为夫当然要有问必答。”
宋韫让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再要念下面的句子,也不知道该念什么了。
齐小猫时期,齐胤还在通信中谈到利用宋韫开展复位计划。到齐小狗时期,尤其是从海上回来,通篇除了吃醋便是「断袖亦无不可」「无子又有何妨」之类话语,宋韫想要借题发挥都无处施展。
这一系列话语念下来,齐胤发现宋韫不是真的动气,高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其实,这些不是最过分的。”齐胤将宋韫抱得更紧,主动坦白,“我之前留下两道圣旨。除了韫韫知道的那一份,另一份上,我写的是传位松松。一旦那份圣旨拿出来,另一份就成了假的,伪造圣旨的罪名只能韫韫来担。”
感受到怀中人身体微僵,齐胤连声抱歉:“韫韫,在遇见你之前,我和齐家先辈没有什么分别。卑鄙,不择手段,宁可牺牲无辜也要牢牢把握皇权。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可悲。”
齐胤一遍一遍喊着宋韫名字:“韫韫,若不是遇见你。齐胤的一生,该有多可悲。”
宋韫感觉肩头湿热,垂眸:“好啦,怎么还哭了……受欺负的分明是我。”
“韫韫肯原谅我吗?”不安慰还好,一听宋韫温柔的嗓音,齐胤埋头在宋韫肩膀哑声。
“本来也没怪你,说什么原谅。”
“真的?!”
“你从前对我什么态度,到底什么目的,我难道想不到?要是真从一开始就被花言巧语迷惑,怎么配得上陛下说我姿色有之才智有之呢?乍看这些是有些不悦,但后面肉麻的话也算将功折过了。”宋韫擦了擦齐胤泛红的眼角,“从前不论,以后再敢骗我,饶不了你。”
“不敢不敢,绝对没有以后了!”齐胤急声道,“韫韫,要不你还是当场罚罚我吧?你这样轻易饶了我,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罚当然是要罚……”宋韫想了想,凑近齐胤耳朵,“记住昨夜的滋味吧,下一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齐胤哀嚎。
第94章
执迷 ◇
杀人诛心
正月初十的一场混乱成功瓦解了齐俦对晏国的信任。
两位使臣的头既是铁证, 也是死无对证。任凭燕池反应过来,察觉从始至终都是那位「太后」以自身为饵的圈套也无济于事了。
结盟最忌猜疑,一旦信任不在, 联盟也就土崩瓦解。
早在定下这个计划时,齐胤就将齐俦性格算计在内:他为人卑怯又刚愎自用。一旦自己认定了的事, 就算他人再摆出多少有力的证据,齐俦也只会认为对方是在愚弄哄骗自己, 不仅起不到辩解的作用, 反而会更加激发齐俦怒气。
但此计也不是一劳永逸。
自卑之人往往又是极度自负之人, 齐俦不甘心被人愚弄,想做操控他人的那一个,且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能力和智谋。他既痛恨康国利用自己,又想反过来利用康国。
齐俦将康国正使燕池放回,扣下剩余的使臣, 对国宴上的刺杀,和被砍了头的那两位只字不提, 对外也没宣布婚约取消。只是说公主感染风寒, 暂时不宜舟车劳顿,婚期延后,待两国重新确定婚期后再送公主赴康。
齐俦的小算盘,齐胤和宋韫看得清清楚楚, 是成不了气候的。
时间转眼来到正月十五,上元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