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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异能特务科的眼镜年轻人没说错,这位Mimic的领袖,还真是个十分难缠的对手。红药用刀,对手用枪,她不敢离得太远,只能贴身缠斗。后果就是两人从房间里打到房间外时,身上都多了几道伤口。
她先对方一步跨出了房门,白发人不知怎么,出门前动作突然顿了一下。红药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太刀的刀锋瞬间逼向他的喉咙,对方闪身跳出门外,红药的刀尖仅来得及划开他的灰袍,然而下一刻,她的左手擦过白发人的腹部,刀光闪过的瞬间枪声同时响起,两人向两边跳开,隔着Mimic士兵的尸首,一左一右在门口站定。
作者有话要说:
芥芥,总让我在震撼于他的坚定和感动于他的真挚的同时,震惊于他的头铁。
(以及深挖了一下纪德的人设,总之OOC致歉。我觉得他这个人真的是很矛盾又立体的人物……可惜走上了一条这样的路。
另:因为要先发那个红头发的便当,所以宰出场比较晚,跟红药相遇会更晚一点……感谢在20210419 11:00:24~20210420 20:4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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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
“预知。”他像知道红药要问什么似的开口。
果然。红药的脸色沉了沉。
她就说,还从没看到过预判这么准的人。这回真是麻烦了啊。这个家伙根本不是一般的恐怖分子,在交手中红药就能察觉得到,对方根本不在乎生死——或者说,他刻意在她的刀下寻求着死亡。
与他毫无生气的部下们一模一样。
红药见过很多战场,和很多战士。她见过智珠在握的儒将,也见过冲锋陷阵的勇将;见过盛极而衰的天下人,也见过孤注一掷的败犬。
但没有谁像他们,明明活着走出了战场,却像行尸走肉一样,孜孜不倦地寻求着死亡。
“你将要带领他们走上一条绝路。”红药这样想着,也这样问了出来,“为什么,战士——不,将军?”
“你踩在所有人的尸骨上苟延残喘。”对方用同样的方式回答,“为什么,战士——不,逃兵?”
两人静静对视着,谁也没说话。红药举着刀,雪白的刀锋对着黑洞洞的枪口。
少年人与中年人,羽织与长袍,刀与枪。
黑色与红色的眼睛对视着,浮现出相似的迷惑与了然。红药不能理解有幸在战场上同去同归的他们,为什么还要踏上这条背叛了所有过往的路;就像对方显然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没能保护部下的无能将领,还在汲汲营营地寻找着生存的理由。
但战争留给他们的纪念又是相似的。不论对对方的选择有什么不理解,在看到彼此眼睛的刹那,他们都会知道——
旧日的血与火仍鼓噪不休,他们的灵魂将永远困于战场不能安歇。当横亘在战争与和平间的围墙高过了作为人可以支付的代价,死亡是从“战争”这座集中营里逃脱的唯一选择。
“安德烈·纪德,Mimic指挥官。”白发人缓缓开口,“你能给与我们所期待的解脱吗?”
“红药,一介丧家之犬而已。”这名字很耳熟,但红药没有惊诧的兴趣。她稍稍垂下了眼睛,遮住忽而从心底翻涌上来的疲惫,手中的刀却毫不迟疑,调转刀锋砍向纪德的枪管。两人似乎同时下定了什么决心,谁也不再留手。雪亮的刀锋间偶尔响起几声枪响,虽然只有两个人,但身形交错间气势不减,依然恍若周身有千军万马的搏杀。
战斗,一开始是义务,后来就变成了本能。红药凭着本能躲过纪德的子弹,凭着本能发起反击。在战场上,很少有需要她正面搏杀的时候。审神者更多作为远程援助坐镇中军,或者,像她这样上战场比较多的,也只是用灵术辅助战斗。
真正的战斗经验,除去与朋友和刀剑切磋外,只有最后的那段时间。比刀剑们多出千百倍的溯行军密密麻麻地从天而降,刀剑的重伤越来越快,战场的轮替也越来越频繁。一开始只是为了分担刀剑们的压力,后来的战局越来越严峻,终于她的手下也开始出现战损。
就在她面前。
橙发蓝眼的短刀只留下了一振再也召唤不出付丧神的本体,他喜欢穿裙子,喜欢漂亮的东西,最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来做她的近侍,她批阅文件,他就笑眯眯地讨要茶水点心,或者钻到她身后给她编头发。
最后他的裙子破破烂烂,连脸上头发上的血和灰尘混在一起都顾不上,那双蓝眼睛在她面前一点一点失去神采。直到最后一刻他还在向她求救,他才显形三四年,一直对人世的生活抱着那样充沛的热爱,他恐惧死亡,她被他称作主公,却不能救她。
这只是开始。
他的双子兄弟是紧随其后的两个,即使满身伤口,他们浅棕色的眼睛仍然如刀纹上的藤花般温柔恳切。曾经说着“我会平安归来,与您约好了”的短刀最终还是没有践诺,他的双子兄弟甚至没来得及为他流一滴泪,就在紧随其后的战斗中碎在了她面前。
“对不起,主人,我先走一步了。”他的眼中没有恐慌,只是遗憾,“您……千万不要急着过来啊。”
越来越多的刀剑开始走向终途,有时她来得及赶到他们面前,有时只是战斗时一次心悸,让她明白身上又少了一条曾以为会陪她到属于人类之永恒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