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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
林信坐起来,揪住他的衣领:“我忍了你三年多了,现在不是在国师府。你要再敢对你爹我做那些流氓做的事情,我就一巴掌……”
他的目光向下移。
顾渊大概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只是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可爱。
“哈!”林信毫不留情地击了他一掌。
然后他惊奇地发现,原来这个人,他喜欢在床上挨打。
*
又过了一阵子,林信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赚钱的生意——
印观音画像。
“我们村子里五十户人家,每家每户都贴一张,那就是五十张。如果可以卖给隔壁村子里的,那就有更多钱了。”
林信自己琢磨着,雕了刻板,调了油墨,开始印观音像。
村中众人,都不再为官做宰,开始做起不同的事情。
就连九十来岁的中丞大人,也开始做雪花糖卖钱。他做雪花糖之后,林信的口袋就永远都是满的。
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年,新皇登基,遣人来寻国师出山。
他们的村子在山腰上,林信去山脚送观音画像的时候,听见这消息,连忙拉着顾渊回家。
家里屯了几百张的观音像,都不要了。林信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顾渊站在他身后。
林信推了他一把:“快帮我收拾东西啊。”
顾渊问道:“你要把我送回去。”
“你不是不愿意做国师么?”林信看着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我带你出去避一避,等事情过了,我们再回来。”
顾渊又高兴了。
林信伸出手:“你看这是什么?”
“你的手。”
“不是,这是充满父爱的手掌。”林信摸了一把他的脑袋,“收拾东西去吧。”
临走之前,林信嘱咐了中丞大人几句,让他不用担心,若是有人来寻,便说他们早就走了。
中丞大人笑着应了,颤巍巍地、将油纸包着的雪花糖塞进林信的小包袱里。
两个人连夜逃跑,林信嫌包袱重,便把东西丢给顾渊拿着。
或许是因为秋末少雨,穿过村庄的河流已经干涸。
林信原本觉得没什么,直到他看见河流上游,有一道临时用黄泥垒成的土坝。
他心道不妙,拉着顾渊,连忙往回。
村落原本不大,此时被手拿火把的士兵团团围住。
仍旧是君臣分作两边,两厢对望。
林信原以为,只要他这个殿下与国师走了,就没事了。但他早该想到的,新皇登基,又怎么会放心这样一个全是前朝遗民的村子?
恭迎国师回朝的将领向顾渊作揖,为首的将领笑着,意味不明道:“国师妙计,既得了人,又帮我朝里除了祸患。”
林信怔怔的,张了张口,失神道:“我都改了,你别为难他们了……”
顾渊看向他,定定道:“林信,我没有。”
那人一抬手,一个执着火把的士兵走进村中,点着村中一座屋宅。
秋日天干物燥,火势乘风而起,很快就跳得很高。
林信拨开人群,冲到火场前,才知道被点着的那个房子,是他与顾渊的住处。
墙面轰然倒塌,疾风骤起,吹起他放在院子里的几百张观音画像。
他转身,身后火光冲天,几百张观音画像,纸蝴蝶似的漫天纷飞。
恍若神仙。
林信伸出手,灰烬从指缝飞过。
毕竟留不住,可他明明都改了啊。
第62章 起点
难怪上游要用土坝拦住河水。
火势蔓延很快,塌下来的砖瓦房梁,眼见着就要砸到林信身上。
顾渊站得不远,手指微动,便将那些要砸到他的东西拂开。
老君见状,轻声提醒道:“神君,这些都是信信该受的劫数,不可动用术法。”
顾渊没有说话,眼见着林信慢慢走到他面前。
林信的双眼被浓烟熏得通红,他轻声道:“都烧了,我留不了你了。”
顾渊想要摸摸他的脑袋,却被他推开手。
林信继续道:“你回去吧,这么些年……其实是我骗你的。”
他从顾渊手里拿过自己的小包袱,从里边拿出一包雪花糖。
“喏,你总说我尝起来是甜的,是因为你亲我的时候……我喜欢吃糖。原本是我为了保全这一群人,想要引起你的注意,才这么办的。没想到骗了你这么久,你还挺好骗的。”
顾渊捧着雪花糖,没有说话。他确实是很好骗。
倘若顾渊早些认识林信,就该知道,这是他的管用伎俩。他骗人之前,会在前边加一句“其实是骗你的”。
林信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的笑:“这么些年,终究是错付了。”
他最后道:“可我明明都改了的。”
这话轻得连他自己听不见。
把人给劝好了,林信又对领头来迎国师回朝的将领道:“国师我帮你们劝好了,能放我和我的人走了么?”
那人点了点头:“请便。”
林信才转身要离开,那人却从朝中给国师预备的行头里,翻出一柄长剑,递给林信:“殿下留着路上防身。”
他目光一凝,只顿了顿,拿起长剑。转眼看见顾渊的目光,定定的,仍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