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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那广告牌便挂在了豪泰的外墙上,画中的青年西装笔挺,眉目如画,引得路人频频驻足。
第十五章
却说姜老夫人回到住处,胃痛又发作了一回,眼看药物控制不住,唯有请来私人医生。
这番动静惊动了顾阙,稍晚些时候,顾阙亲自登门探望,
老夫人卧于美人榻上,见顾阙面色凝重,温声劝慰:“我这胃啊,老毛病了,没事儿。”
顾阙心知老夫人这是避重就轻,皱眉道:“今日您一个人出门?”
老夫人的胃病发作得急,身边常年要跟着人,顾阙也多番叮嘱,没想到还是出了状况。
“医生说过,您身边离不了人。”顾阙常把这话挂嘴边,老太太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但她还是不忍拂了外孙的一片心意,点头应了。
顾阙的脸色这才松泛下来,老夫人拉他坐下,见他愈发清减了,心疼得不得了:“听说,你爹把酒店和餐厅都给顾恩了?真的一点儿都没给你留?”
见顾阙默认,老太太忍不住骂起来:“你爹可真不是东西,我当初就是瞎了眼,才同意秋儿嫁给那个混球!”
顾阙见她动怒,忙安抚道:“您息怒,当心气坏身子,酒店和餐厅我不稀罕,只要亦铭坊在我手上就好。”
老夫人双眼直勾勾地瞧着外孙,半晌长叹一声:“你说得对,咱不要他顾家的东西,亦铭坊不一样,那是你娘的心血。”
当年姜家小姐姜婉秋的婚事轰动了整个海城,嫁的是门当户对的顾家少爷顾诚。
人人都说姜婉秋是名门闺秀,却少有人知道,她也是个出色的制衣师傅,亦铭坊最早是由她开设的。
姜婉秋不愿做那闺阁中的金丝雀,将大半心血投注在亦铭坊上,如若不是那次意外,她定会成为众人称道的制衣大师。
只可惜,一场意外拖垮了姜婉秋的身子,如花少妇终日缠绵病榻,没过多少时日,便撒手西去了。
姜氏去后,顾诚本想将姨娘方氏扶正,碍于姜家反对,便一直耽搁着。
顾阙垂眸道:“这事儿怨我,要不是我当年走丢,娘也不会……”
“说什么傻话,怎么就怨你了!”姜老太太不满道,“要怨就怨你爹,好好个大活人牵着出去,竟还给弄丢了!”
顾阙三岁那年,顾诚领着他出门,却把人给弄丢了,为这事儿姜婉秋与顾诚彻底离了心。
姜婉秋发动一切人力物力找儿子,只可惜,到底伤心过度掏空了身子,没多久就病逝了。
她去后,顾诚早有了新欢,找儿子的事情险些耽搁了。
好在姜家心疼女儿,多年来一直坚持不懈地寻找外孙,终于在顾阙七岁那年将人找到了。
老夫人不忍看顾阙自责,忙笑着将话题岔开了:“说起来,今日还多亏了夏先生帮忙,若不是他拉住我,后果不堪设想……”
“夏先生?”顾阙一番细问,才知晓其中的机缘,亦受老夫人所托到那豪泰西服店里答谢恩人。
夏谨亭还不晓得自己的一句“多来店里做些衣服”被姜老夫人当了真,他规矩本分地在店里工作,间或抬眼看看店外。
这一眼便看出了不寻常,不知是否他的错觉,总觉得有人盯着店子看。
那些人藏得十分隐蔽,大抵在马路对面,全都穿着短打。
“一个、两个、三个……”夏谨亭正数着,一条抹布却横空“飞”来,他扬手接了。
阿忠沉着脸说:“把窗户擦了。”
夏谨亭低叹一声,自打广告牌挂到门面上,他的日子又不好过起来。
他一个学徒,反倒在客人面前比伙计得脸,阿忠心下嫉妒,私下里没少变着法儿磋磨他。
像这种“天外飞布”的把戏,隔三差五上演几回。
夏谨亭敛了心神,专心擦窗。不料店里却突然闯入一拨人,瞧着像是地痞混混,手里还都拎着家伙。
店里的管事认得他们领头的,赶忙上前赔笑:“什么风把祥爷吹来了,来人,看茶!”
“不必了,我们可不是来喝茶的!”祥爷“啪”地把家伙砸在桌上,随手拎起架子上的样衣,用力搓成一团。
“祥爷,祥爷,您有话好好说,别动手!”管事看着那皱成一团的样衣,心惊肉跳。
祥爷不耐地掏了掏耳朵:“想让我停手,好说,把他赶走!”
管事顺着祥爷的手势看去,那黝黑的指节正正指向擦窗的夏谨亭。
“祥爷,您说笑了,这是我们店里新来的学徒,他若得罪了您……”掌柜的话未说完,便听到一阵碎裂声。
祥爷把一只大柄茶杯给砸碎了!
那本是一套茶具,茶壶连着茶杯一共五件,前些日子被齐暄砸了一件,今日又被祥爷砸了一件。
管事如鹌鹑般缩缩脖子,老实了。
“我瞧着你是个知趣的,这才给你机会,你若不照着我说的做,碎的可就不止茶杯了。”祥爷说完,身后跟着的地痞全都举起了家伙。
夏谨亭又一次成了焦点,所有人都在看他的反应。
面对如斯恶霸,夏谨亭十足淡定,他将抹布放好,利落地跳下垫脚凳。
明明做着擦窗的力气活,衣衫却纹丝不乱,与粗放型的祥爷形成鲜明对比。
“谁派你来的?”夏谨亭问出了众人心头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