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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之远勾了勾唇,猛然一翻身将李璃压在身下,目光灼灼:“施愉的痕迹你没有完全消除,李容出生的时候,那些人都还活着,若真有心人要查,并非无迹可寻。”
李璃于是吃吃地笑起来道:“世人都以为我对不住你,为了皇位瞒着你留后,却不为你做打算,是不是?”
“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樊之远低头吻他。
不少人劝过樊之远让他为自己打算,甚至几位交好的大臣也私下隐晦地这么提过。
小太子是养不熟的,一旦皇上不喜,樊之远今日的尽心尽力全成了一场笑话,李璃大权在握,收回樊之远的兵权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晚年说不定还得凄凉。
“我可委屈呢,也该是时候给我一个清白了。”李璃幽怨道。
“找到施愉了?”
“愉姐姐离京城不远,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想容儿的,每到一个地方都让人送来各种小玩意儿,而且她虽然不踏入京城,可过段时间总会在临州停留,想必也想跟儿子更近一些吧。”
当初说的多么决绝,可感情这种事本就是最容易善变的。
李璃做了一辈子的新闻人,后悔不舍的看得太多了,更何况是这世界上最牢不可破的母子亲情。
施愉自从离开京城,抛下了儿子,云游四海,哪怕有再多的想念,也没敢跟李璃透露一个字。
这是她的选择,也是她该付出的代价。
从李璃派人送来的信中,那只字片语之间,她知道李容过得很好,这就足够了。
可是真得到李璃的消息,告知了她始末,希望她回京见李容,让她们母子相见之时,她依旧激动地落了泪。
*
本以为事情便这么过了,可是一个月之后的一夜子时,李容从床上被东来悄悄的唤醒,而身边伺候的人都不在。
他睁着惺忪的眼睛,被东来套上了衣裳,穿戴整齐,一脸懵懵,不明白大晚上他父皇不跟樊大将军亲亲我我,反而派人掀他被子。
直到他走进了明正殿的暖阁,看到了绣墩上坐着一个容貌秀慧的女子,一瞬间,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即使还没弄明白这女子是谁,可下意识的他的心跳猛烈地加快。
落荒而逃的冲动席卷他的心头,可又有一股未知的力量让他留在远处,最终他望向李璃,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恳求地唤道:“父皇……”
自从他的身影进入这个偏殿,施愉的目光就紧紧地落在李容身上,本是克制着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默默地落下来。
李容长得像李家人,可是再怎么像也带着施愉的影子。
李璃朝李容招招手,后者连忙走向他,抓住了他的一角,然后就听到李璃笑着对施愉道:“愉姐姐,容儿我照顾的不错吧?”
施愉连连点头,拿着帕子按着眼角,笑中含泪道:“好,真好,有皇上跟大将军悉心培养,容儿比我想象中更加出色。”
施愉痴痴地看着李容,然而目光中的热切和慈爱,眷恋和歉疚让他心底难受:“父皇……”
“容儿,你曾问过你母亲,如今她……”李璃话未说完,李容似乎不想听到这个答案,直接跑了出去。
“容儿!”李璃唤了一声,施愉往前两步,然而小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暖阁中了。
“才刚见面,他一时之间怕是接受不了,愉姐姐稍稍耐心一些,他会接受你的。”李璃安慰道。
施愉苦笑着摇头:“是我对不住他,阿璃,谢谢你,哪怕他不愿意接受我,能看上一眼我也很感激了。”
整个明正殿都被吩咐过了,四周静悄悄的没有旁人,李容跑出暖阁,有点急,差点被门槛给绊了一跤,还好一只手稳稳地拖住了他。
李容一抬头,看到的是樊之远。
眼睛红红的,鼻子红红的,要哭不哭的模样,结合里面,樊之远直接问了一句:“见到你母亲了?”
这位真是一点也不懂得迂回,不知道小孩子那点纠结,直接将李容不敢面对之事给点了出来。
但是意外的,李容反而有种尘埃落定,果真如此的感觉,他吸了吸鼻子,低低地“嗯”了一声。
“不敢见,落荒而逃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李容咬了咬唇,看着樊之远道:“师叔,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嗯。”
李容问:“那为什么呀?她不是活得好好的,为何要……”
樊之远挑眉:“里面没说?”
李容低落道:“都说了我是逃出来的。”
樊之远对李容的上心程度并不比李璃低,因为大燕只有这么一个继承人,他的好坏直接关系到李璃在位的时长和朝廷的稳定。
别看幼年的李容跟樊之远争夺龙床,童年的李容在樊之远手下死去活来,可因为朝夕相处,两人的关系其实挺好。
樊之远回头看了一眼问:“还回去见吗?”
李容犹豫了一下,最终摇头。
“我送你回寝殿,到时细说。”樊之远对跟随在后面的东来招了招手,东来点头,表示知晓了。
等李璃派人送走了施愉,回到李容的寝殿时,正好见到樊之远从床边起身,昏暗的灯光下,李容的眼角还带着一抹晶莹泪痕,看起来伤心极了。
“说了?”
“嗯,哭哭啼啼的,刚睡着。”樊之远不擅长哄孩子,他能做的必然是一五一十毫无保留的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