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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牧嘉实暗自眯起眼睛谭鸣在离开这片村落之后,心就野了。
牧嘉实提到了大城市的压力,这就将谭鸣瞬间从乡野田间穿越回了繁华城市。
而在后者这样的情形里,牧嘉实才是他更加熟悉的同伴,而并非他的亲人。
他会立刻想到之前在大学中,与这几名同学打打闹闹的欢乐时光。
从繁华、便捷的都市,回到这烧饭都得自己在灶下面生火的乡下,谭鸣恐怕,十分不习惯吧。
牧嘉实不求谭鸣能站到他的这一边,只求谭鸣起码能将真相告诉他,让「同学」死得瞑目。
事情就如同牧嘉实预想的那样,谭鸣在犹豫片刻之后,就长叹了一口气,说:别,你别这样说。
如果牧嘉实这样说的话,那怕不是瞬间就把几个村民惹怒,招来血溅当场的后果。
牧嘉实便诧异地问:为什么?他顿了顿,不会你们这里,也跟大城市里一样,搞个什么户口之类的?
不、不是。谭鸣有点无语,我们这儿有个屁户口啊!这地方的教育医疗约等于零好吗?户口有啥价值啊。
牧嘉实耸耸肩:土地啊
他想,不错,谭鸣看起来已经被他带回了城市的语境中。
然而提及「土地」这两个字,谭鸣却突然有些变了脸色。
他迟疑了一会儿,然后终于说:我说真的这几天,村子里的气氛不太好。
气氛不太好?牧嘉实继续装傻,我怎么没发现?
谭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两人静默地走了片刻。
山头上,太阳在挣扎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落了下去。而谭鸣也在挣扎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开口了。
他说:有几个人疯掉了。
疯了?
谭鸣说:他们他们好像开始崇拜一个,土地神。
牧嘉实的表情一动。
不,不是你想的那种,自然崇拜不是。谭鸣苦笑了一下,我刚听说的时候也以为我还跟我妈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历史上又不是没有。
牧嘉实静静地听着。
谭鸣又说:但是不是你想的那种,正常的,自然崇拜。是
他们准备干什么?
活祭说完,谭鸣紧张地四处看看,然后才继续说,他们说,外乡人触犯了土地神的尊严。说你们我们,这段时间耕田、打猎之类的,是冒犯土地的表现。
所以,他们要用你们我们的鲜血,去祭拜土地神,让土地神消怒。
牧嘉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些学生会死等等,也不对啊。
现在谭鸣的表现明明就是站在那群邪教徒的反面的,为什么还会把他们带到那场鸿门宴
牧嘉实突然明白了过来:所以,另外那些村民是怎么想的?
谭鸣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沮丧地说:他们觉得,外乡人就是造成那些疯子的罪魁祸首。
牧嘉实微微皱眉,随后松开。
谭鸣看着牧嘉实,发现牧嘉实无动于衷,就用一种近乎恐吓,也近乎绝望的语气说:如果你们死了之后,情况还没有发生改变,那么,就轮到我们死了。
牧嘉实心想,好家伙。不管正的反的,总之都是个死?
怪不得绯即便没有赴这场鸿门宴,她也还是死了。恐怕,就是被那群邪教徒给抓住,然后杀死了吧。
牧嘉实一时间觉得情况有些棘手。
在这片村落中,谁都是他们的敌人,除了他们的同学。
但是,同学中可能有谭鸣这样的二五仔,也可能有绯说的叛徒。
分清立场就已经挺难的了,还得逃生。
他暗自摇了摇头,总觉得转机可能不在这些村民身上。
那些都只是危险罢了他理所当然地思考着。
但是也就是他想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他突然有些困惑起来了。
「危险」?什么「危险」?他为什么会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这些村民?
而且,「只是」?那是要他们性命的东西,为什么他会使用如此轻描淡写的形容和语气?
他思索着,可是却无法得出一个答案,就仿佛,他的大脑也被一些浓重的灰雾笼罩着,压根就无法想起,他在意和思考着的这些问题,究竟拥有怎样令人震惊的幕后真相。
所以牧嘉实在思考片刻之后,就果断放弃了。
他只是问谭鸣:这样的事情你不打算反抗吗?
谭鸣摇了摇头,用一种迷惘的、沉重的眼神望着远处起伏的山脉。
他用一种虚无缥缈的声音说:不这或许就是,这片土地需要我去做的事情或许如此我在这里出生、长大。或许,也的确到了应该还债的时刻了
牧嘉实听着,忍不住侧头看了看这位「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