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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烘烘的日光照在谢昭华身上 ,心里却凉了一片。
谢昭华垂头起身,自始至终,不敢看梁悯一眼。
梁悯也不敢看她。
皇后顾婉挥了挥手,示意谢昭华上前:
“不愧是母后从小疼到大的,昭华表妹果真生得沉鱼落雁,国色天香之貌。”
皇后抬头,扫视一圈后,目光落在安阳长公主身旁宣祈身上:
“阿祈,快上前来。”
宣祈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太后唤他阿祈就算了,他与皇后不相熟,皇后唤他阿祈,叫他浑身不自在。
宣祈上前,拱手行礼:
“微臣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梁悯笑着看向宣祈,眸色却复杂一片:
“致之快起来。”
宣祈今日穿了身如意竹纹的束袖白袍,玉冠墨发,剑眉星眸,疏朗清俊。
谢持昀身旁的谢持景细细打量一番,终于露出满意的表情。
总归是个眉清目秀的郎君。
“今儿昭华表妹及笄,阿祈特意前来,想来是倾慕昭华表妹许久,待她及笄礼成后好提亲的。”
宣祈不想理会顾婉。
若不是长公主说皇后今日会赐婚,姑娘家的及笄宴,他可没脸来。
内心再抵触,也只得拱手:
“回皇后娘娘,微臣的确有此打算。”
顾婉牵过谢昭华的手,大方一笑:
“昭华表妹知书达理,秀外慧中,难怪阿祈这么些年都不愿定亲,原是为等昭华表妹及笄。”
谢昭华垂头,面露绯色:
“皇后娘娘过赞。”
宣祈咬了咬后槽牙,有苦说不出,照单全收:
“皇后娘娘所言,确是微臣心中所想。”
宣祈吃瘪,安阳长公主乐的不行,幸灾乐祸看着自家儿子。
顾婉从头上卸了支海棠花钿金簪,转而簪到谢昭华发髻上:
“本宫难得出宫一趟,阿祈苦恋表妹多年,久未定亲,等的实在幸苦。今日不如由本宫做主赐婚,成全了阿祈这份痴心。昭华表妹,你可愿意?”
谢昭华福身,羞赧一笑:
“臣女但凭娘娘做主。”
顾婉看了眼一脸满意的太后,又看了眼默许的梁悯,玉手一挥,女官捧着懿旨上了前,宣祈和谢昭华则走到一处,齐齐跪下。
众人见女官拿出了圣旨,纷纷下跪。
“恪恭久效于闺闱,升序用光以纶綍,咨尔谢氏之女也,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温脀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皇后躬闻之甚悦,兹特以指婚宣王世子宣祈,责有司择吉日挑定婚期。”
宣祈和昭华行了大礼,随后谢恩:
“微臣(臣女)多谢太后、皇上、皇后圣恩。”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梁悯看着跪在一处的宣祈和谢昭华,倏的忆起上辈子。
上辈子,他奉父皇的命,撮合宣谢两家。
这辈子,为了偿清心债,撮合宣谢两家。
两辈子,宣祈和谢昭华,都是他暗中撮合。
希望这辈子,不再重蹈覆辙,落得满盘皆输。
酸涩苦痛涌上心头,梁悯强装欢喜,开了口:
“诸位快起身,赐婚一事和满,朕心甚慰,太后久居宫中,不宜在外劳累过久。”
“谢太傅,你好生办着昭华表妹的及笄宴,朕,先行回宫。”
“皇帝说得对,哀家也累了,宣谢两家能结亲,哀家心中实在欢喜。如芝,给华儿的赏赐太多,哀家回宫后派人送来。”
林如清目光扫向妹妹,语气温和许多。
“恭送太后,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
宫人鱼贯上前,拥簇三人回宫。
送走圣架后,谢府顿时闹了起来。
“谢太傅,恭喜啊!”
“同喜同喜!”
“得娶娇妻,宣侍郎好福气啊!”
“哪里哪里,大人过誉。”
“谢御史,府上双喜临门,快快喝了这一杯!”
“来来来,谢太傅快喝了我这一杯!”
“太傅可不能只喝顾相的,来,再饮了我这一杯!”
……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往来道喜,热闹不已。
春落和夏知扶谢昭华回屋,走到一半时,被宣祈叫住。
“谢姑娘,留步。”
宣祈拒了喝不完的酒,偷偷溜了出来。
谢昭华垂头福身:
“世子有何指教?”
宣祈在离谢昭华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来,拱手说道:
“宣某有惑,烦请姑娘解答一二。”
桂嬷嬷这段时日入宫伴在太后身侧,桂嬷嬷不在,春落和夏知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让姑娘和世子说话。
谢昭华则大大方方的应下:
“世子,这边请。”
穿过花廊水榭,谢昭华带宣祈寻了个僻静的凉亭:
“春落,夏知,你二人上前守着,不许叫人来打搅。”
“是。”
跟宣祈一道来的杨嘉见状,识趣的退到一旁。
谢昭华保持离宣祈五步远的距离,微微俯身垂头,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宣祈。
皇后虽赐了婚,到底顾忌着男女大防,宣祈亦垂眸,不去打量人家。
“谢姑娘,宣某至此,只一事不明。京都儿郎千万,性情胜过宣某的大有人在。谢姑娘,为何挑中了宣某?”